第42章 猩红嫁衣(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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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符很有讲究。”

    祝姑将三清的牌位放在桌案上,点着香火解释道:“画符重在一个‘符’字,而这符就相当于是号令,是沟通天地的媒介,也是打开神通的钥匙。你可以把符理解为天公、天道的语言,而凡人学习画符,实则是以符为介,向天借力。”

    “借力?”

    “对。”祝姑道,“比如你想斩妖除魔,需请天雷符或召集天兵天将,以此借力。比如你流年不利、命犯太岁,需要请个太岁菩萨供着,也是借力。”

    “因为借力的对象们都不是人间物,所以与祂们做交换的代价也不同。点燃蜡烛香火,意味‘请’和‘捎信’,青烟笔直上升,表示上达天听。”

    “之后你要念咒,向谁借力就念什么咒。而一般画符都用朱砂墨,它至阳至刚,能克制一切阴煞。若是遇到急事画符不及,你就咬开中指,用指尖血画符,这与朱砂墨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万一碰上个大鬼,你还得往朱砂里混入公鸡血。运气差点儿撞红白煞,你还要再混个黑狗血……”

    茅山术太多太杂,祝姑一说起来就无法停下。再加上她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总是想到一个点再做补充,几乎没个系统的章法。

    好在厉蕴丹习惯了老夫子们的教导,对祝姑的教学方式并未感到不适。

    她记下了每一个要点,自发自动地在脑子里分门别类,又翻开画符心得依次对照,在短短一上午便掌握了基础。

    直到中午,坊间的邻居给三姑堂送来了午饭,许是知道祝姑收了个小徒弟,连带着她的那份午膳也给加上了,倒是沾了祝姑的光。

    “祝姑收徒弟了?收徒弟好哇。”戴蓝头巾的老奶奶笑得牙不见眼,“这样三姑堂就能在我们这旮旯开下去了,祝姑你这晚年也有个人照应,我们都能放心了。”

    祝姑只是笑笑:“这小徒弟留不住的,她迟早会去远地方。”

    “小一辈不都这样吗?是该出去看看的,只要记得回来就好。”

    厉蕴丹安静用饭,两菜一汤并不丰盛,但分量十足,够她和祝姑吃了。待午膳用罢,老奶奶用菜篮子收走了空碗,笑呵呵地走出三姑堂。

    见她走远,厉蕴丹才问道:“三姑堂的饭食都是他们送的吗?”

    祝姑点头:“她的大儿子晚归时撞鬼,碰巧被我师兄救了。这一家是知恩图报的主,说是救命大恩无法言谢,平时送个菜照顾我是应当的。”

    谁知一送就是两年,风雨不断。偶尔还会来跟她说说话,给她做点生意,请几个文昌符太岁符走。托了这位老奶奶的福,三姑堂在外的口碑很好。

    “但早饭和晚饭得自己解决。”祝姑道,“没有一日三餐都吃人家的道理。”

    厉蕴丹点头:“下午的课业是什么?”

    “运笔,画。”祝姑道,“你的脑子很活络,用毛笔也不显生涩,我看你刚才画的几条线墨色很均匀,看来可以跳过用毛笔的基础进行下一步了。只是你这狼毫质量不够纯粹,里面可能掺杂了别的动物的毛。”

    厉蕴丹一顿:“这也能看出来?”

    祝姑:“毕竟符笔也有讲究,我看我师兄画符多年,难道还辨不出你的笔是好是坏...

    ?”

    厉蕴丹虚心求教:“怎么说?”

    祝姑:“符笔成符的强弱除了与符师的强弱有关,还与制成符笔的材料有关。”

    “比如狼性通灵,所以我们画符多用狼毫笔。而白鹤是求道的象征,用鹤羽为笔也是常见。再就是老鹰的羽毛,野山狐狸的皮毛和羊毫。要是你胆子大、有本事,还可以去捋老虎的皮毛做笔,只是虎毛粗粝,其气刚烈,成符可难了。”

    又是一通大补,重点是越来越多。等厉蕴丹真正能提起笔画符时,时间已是下午三点多了。

    祝姑恨不得当天教会她,她能理解她的焦灼。说到底,七月半是愈发近了。

    ……

    是夜,笼屋,12楼。

    聚拢的造化者走了两个,目前只剩六人。他们不敢去探13楼,怕自己也跟前两个一样死于非命;他们不敢去问原住民,唯恐遭到跟洛非楠相似的诅咒。

    如此踟蹰不前、犹豫不决,故而七八日过去了,他们谁也没拿到奖励点,更没有接触到支线任务。

    对这批经历不多的造化者来说,灵异副本就像一个偌大的盲区,在他们眼里等同于“无解”。

    只知敌人是鬼,不知鬼何时会出现、以什么条件出现,越想越让人心力交瘁,令他们陷入了被动的余地。

    周映炀:“这样下去不是事儿啊,明显是盯上我们造化者了。”

    王铭灏心理阴影浓重:“早知道就不来笼屋了……”

    “你以为外头能好过?”周映炀嗤笑道,“去局子的时候你没看到吗?有个团队去太平间偷尸体,结果遇到鬼打墙出不来了,当晚就耗死了两个队员,最后还跟我们在局子里见。”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典范,他们倒还能出局子,那批人就惨了。

    在太平间扯上两条人命,估计一时半会儿都得呆在那儿,要是不小心被套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就更惨了!

    崔沐心:“也是,至少我们还能自由活动。但这么下去真不是办法,没有条件也得创造条件。”

    “能创造什么条件啊?”

    “你们想想,这个副本既然有鬼,那一定会有道士吧?”

    几人不禁竖起了耳朵,眼睛微亮:“你是说……”

    “对,我们去找懂行的人解决问题。哪怕他们帮不了我们,至少也能给张护身符让我们防身吧?”

    此话一出皆大欢喜,他们俱是松了口气,仿佛只要找到道士就能走上人生巅峰似的。尤其在崔沐心出示金运卡,表示卡里有二十几万后,他们紧绷的神经终于缓了下来。

    二十七万应该足够请六张符了吧?

    “时候不早了,睡吧。”

    周映炀放出了暗精灵帐篷,几人做了简单的洗漱,纷纷爬进胶囊休息室。

    两小时后,鼾声此起彼伏,睡在右边的王铭灏辗转反侧。他裹紧了被褥,可不知道为什么越睡越冷,身上像是贴着什么冷冰冰的东西,将他整个儿卷了起来。

    “好冷……”

    王铭灏揉揉眼,终是嘟囔道:“周哥,你这儿还有多余的被褥吗?”

    无人回应,他敲了敲隔壁的胶囊门:“崔姐、崔姐……”

    “诶。”女人的声音贴着耳朵响起。

    王铭灏冷得有点发糊:“我冷,你有多余的被褥吗?”

    “有。”女人靠上来,重重繁琐的嫁衣像极了一大张被褥,“我给你盖上啊。”

    她伸出手,抱住了眼前的男人,又渐渐朝他脸庞凑近,缓缓地嘬了一口,从他的七窍中吸出几道雾蒙蒙的白气。这些白气凝成一条小拇指粗的白绳,往女人的嘴里钻去。

    “我好冷……我……”

    他的身体失去了动弹,变得愈发...

    僵硬。只是女人没把他一口气吸干,而是退出了他的胶囊寝室,钻进另一个睡铺中。

    这些造化者就像她的储备粮,哪怕每天从每个身上吸食一点精气神,他们也能在七天中缓缓恢复过来。不像笼屋中别的活人,光是吸上几天就要断气了。

    呵呵,真是好东西啊,太好吃了!

    也不知他们是什么来历,有多少人,无论是精气神还是魂魄,都显得格外美味。她快忍不住了,好想再吃掉几个……

    突然,一股熟悉的、让鬼生厌的燥热靠近了笼屋。

    “叮咚!”这是电梯被摁响的声音。

    红嫁衣从帐篷里如水褪去,她站在12楼的电梯口,而其余几件猩红嫁衣依次飘过,落在每个不同的楼道上。怨气如有实质,汇成一条漆黑大蟒。它朝电梯游去,堪堪张开了蛇口——

    厉蕴丹平静地打开了谢此恒画的犼图,赞一句:“画工不错。”

    真是博学多才啊!

    电梯震了震,突然没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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