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撞见(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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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节清风,不曾打扰那片刻的美好。”

    她说,那是片刻的“美好”。

    薛岑握着玉珏,渐渐红了眼眶。

    方才在阁楼上也不曾失态的薛二郎,却在她这句温柔含蓄的话语中溃不成军。

    他不笨,听懂了她的意思。

    “你太小了,二妹妹。”

    薛岑声音艰涩,望着她道,“饮鸩止渴,会害了你一生。”

    “阿岑,岁岁!”

    虞焕臣的嗓音传来,笑着打断他们,“到处寻你们不见,原是躲这儿来了!”

    薛岑飞快地转过脸,不让人瞧见自己此时的失态。

    “躲这里聊什么呢?哥哥能不能听啊?”

    虞焕臣抱臂,目光在两个人之间巡视一圈,随即察觉出了些许不对劲。

    “阿岑,你……”

    虞焕臣刚要询问,虞灵犀忙移步向前,挡住了兄长的视线。

    “没什么,我们在看灯呢。”

    虞灵犀知薛岑清傲,便瞥了眼兄长剑柄上多出的新穗子,弯眸岔开话题道:“兄长这条剑穗好看的紧,不打算回赠嫂嫂一份礼物?”

    薛岑转过身来,面上已恢复了温润清隽,温声道:“万珍房的首饰和胭脂乃京师一绝,阿臣快去挑一份回赠尊夫人,去晚了可就打烊了。”

    “迫不及待赶我走,心虚了?”

    虞焕臣笑了声,揉了揉妹妹的发顶,对薛岑道:“你小子,不许欺负我妹妹。”

    薛岑没有反驳。

    他撑起笑,主动道:“望仙楼的梅子酒一绝,我陪你去尝尝。”

    虞焕臣这才勾着薛岑的肩,笑吟吟走开了。

    下楼时,薛岑的脚步一顿,但他没有回头。

    宁殷站在楼梯上的阴影里,看着虞焕臣那只抚摸虞灵犀发顶的大手。

    指腹摩挲,他眼睛微眯,极低地哼了声。

    直到碍事的人都走开后,他方负手,缓步踱下楼梯。

    “宁……卫七。”

    虞灵犀改口,朝他浅浅地笑,澄澈的眼干干净净,看不到丁点阴霾。

    宁殷淡然走过去,抬手轻轻掸了掸她的鬟发,像是要掸去什么脏东西似的。

    “头发怎么了?”

    虞灵犀疑惑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发顶。

    莫非是下楼时,沾到蛛网尘灰了?

    “小姐应该庆幸,我现在心情极好。”

    宁殷指腹点了点她发间的珠翠,漫不经意道,“下回,可就不一定了。”

    “下回是多久?”

    虞灵犀笑着想,方才“欺负”了那么久,怎么也得让他高兴一年半载吧?

    宁殷俨然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悠然道:“我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小姐可别指望我能安分过明天,除非……”

    他垂眸看着虞灵犀娇艳的唇,晕开意味深长的笑意。

    ……

    皇宫,琼楼之上守卫森严。

    皇后穿着繁复的织金凤袍,陪伴皇帝一起眺望宫外点点天灯,安静地为他揉肩按摩。

    皇帝的目光终于落在了皇后脸上,只见她依旧素面朝天,不争艳取宠,倒勾起了几分年轻时的温存记忆。

    皇帝见惯了谄媚的、刚烈的女人,年纪一大,才越发觉出皇后这份淡然安静的可贵。

    皇帝沧桑的脸柔和起来,拍了拍皇后的手道:“太子不争气,倒辛苦你了。”

    “臣妾分内之事,再累也累不过陛下。”

    冯皇后神色不变,继续不轻不重地揉捏着,“檀儿心里最是敬重陛下,只是不知如何表达。昨日他还说,将来寻到七皇子下落,自己也有了个伴儿,能一同为陛下分忧。”

    闻言,一旁立侍的崔暗眉头一跳。

    皇后这是疯了吗?

    三皇子痴傻,八皇子才两个月大,七皇子便是太子唯一的劲敌。

    皇后应该将宁殷和虞家一并铲除才对,怎敢主动向皇帝透露宁殷未死的消息?

    “七皇子?”

    皇帝果真想起那个冷宫里出的、连容貌都想不起来的孩子,眉头一皱,“丽妃私逃出宫时遇刺,不是说老七死不见尸了吗?”

    冯皇后道:“当年大理寺的确是如此结案,不过虞将军着手查了这么久,想必很快便有喜讯……”

    “虞渊?”

    皇帝按住皇后的手,沉默片刻,问:“他也掺和进来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冯皇后面色微动,走至一旁敛裙跪拜:“臣妾失言。前日太子来请安,臣妾听闻虞将军在暗中查皇子下落,还以为是陛下授意……”

    听到这,崔暗总算明白了皇后的用意。

    就连他这样的卑鄙肮脏的小人,也不得不打心眼里赞叹:皇后的这招祸水东引,着实甚妙。

    皇帝生性多疑,忌惮功高震主的朝臣,也忌惮自己的儿子。权势这种东西,向来只能天子主动赏赐,但决不允许旁人来抢……

    否则,前面几个皇子怎么死的呢?

    皇后轻飘飘的一句话,将手握重权的虞家和流亡在外的七皇子绑在一起,精准犯了皇帝逆鳞。

    “行了,平身吧。”

    皇帝摩挲着扳指,琢磨良久,起身道:“朕累了,皇后也早些休息。”

    “臣妾恭送陛下。”皇后躬身行礼。

    再抬首时,她脸上的恭顺褪去,平和得近乎冷漠。

    ……

    夜里下了一场小雨。

    早晨起来,青砖湿润,街巷里落着几盏祈愿灯的残骸。

    宁殷捏着一颗紫皮葡萄,对着天空看了半晌,嫌弃道:“沉风,下次别卖葡萄了,太酸。”

    望着主子喜怒无常的背影,沉风颇为委屈。

    这酸葡萄是他特意挑选的,若担子里的葡萄太甜,买的人多,不利于交换情报。

    宁殷拿着葡萄进了罩房,掩上门,将包裹葡萄的油纸夹层拆出来,淡然扫视一眼,搁到烛台上点燃。

    手一松,火光飘然坠地,转眼间化作黑灰飘散。

    案几上,放着那块粗略雕琢了一番的墨玉。

    巴掌大的墨玉,廓。

    才粗雕过,还需细刻。

    宁殷将轮廓硌手的墨玉拿在手中,细细摩挲把玩着。

    待这玉刻好,他也该走了。

    那种眷恋不舍仅是冒了个头,便如气泡消散。

    那便,把人一起带走吧。

    宁殷撑着太阳穴,垂眸笑了起来:她答应过了的,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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