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0. 第 350 章 宫理抬起头:“绘里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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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冻僵的尸体般站立的圣母。

    在纯白色的立方体周围,有七八位圣母或许与其他人地位不同,她们坐在一块长椅似的悬浮长条石凳上,低着头双手交握,对着白色立方体的方向祈祷着。

    能看到她们的双手与下半张脸,或是年长或年幼,或病容或青春,一动不动,任凭自己的面庞与黑裙被白光立方体照亮。

    宫理轻轻迈步,屏息靠近,也能看到她们的手指紧张的攥起来,肩膀微微颤抖。她们并不是死了,只是精神脱离□□,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罢了。

    也就是到了这个距离,宫理才看清所谓白色立方体的真实。

    地面上是一个直径近百米的正方形的水池,其中盛满了光亮的沸腾的白色云雾,云雾不断朝四周溢出,这种光雾因为密度更高,显得就像是液体般流淌。而这个水池上方,本来是有个正方形的盖子盖住水池,刚刚宫理看到一线光亮,便是这盖子打开的瞬间露出的光芒。

    这个升起的正方形盖子,像是方形的舞台灯,像是最细腻的喷洒水雾的花洒,无数光亮颗粒构成的雨,从它下方垂直而下,在水池沸腾的起伏中再乱敲下细密的涟漪。

    这是一片立方体的光雨,落在一片与它等边的光海中。

    宫理站在边缘,只感觉冰冷的湿气扑面而来,这白色的沸腾的光海衬得她像个在海边踯躅的孩子。

    而就在这片光海中,一只仅有轮廓的纯白色的大手,从中探出来,渐渐地,长发窈窕女人的轮廓,从湿雾光海中慵懒起身。

    她没有五官,只有模糊的轮廓,像是由雨滴与雾气构成,身形庞大也曲线柔和,直径近百米的光海,更像是与她身形恰好匹配的让她柔软陷进去的大床。

    几十米高的她单手撑在“床”上,缓缓转过身来,俯瞰向站在池边的宫理。

    然后她歪了歪头,似乎被宫理的衣裳逗笑了。

    宫理明明没有听到任何笑声,却无比确信她笑了。

    ……她真的在这里。

    宫理感觉身后有闪烁的光亮,她侧过脸去,发现水池旁坐着的、站在雾中的姐妹会圣母们,她们面部的灯条就像是快速明灭的闪光灯般,发出剧烈的光,也使得整片云脑中,就像是有无数微小的雷霆般闪烁这交替的电光。

    像是蜂鸣运作的服务器一样。

    宫理又转过脸,看向女人巨大的身形,感觉自己如此自然的像个旧友般脱口而出:

    “绘里子。终于见面了。”

    那女人的身形抬起手,像是拨了拨脸前的头发,对她的口吻并不意外。

    “但我并不是来拜访你的。它是我的朋友,我是来找它的。不知道它是不是在你这里?”

    从回到格罗尼雅之后,T.E.C.再也没有联系过她。曾经能够入侵空间站服务器的T.E.C.,将大量资料从空间站复制走的T.E.C.,竟然在格罗尼雅像是被人捂住嘴一样消失不见。

    原因只能出在绘里子身上。

    女人似乎觉得很有趣的坐直了几分身体。

    一根脐带线缆从上空缓缓垂下来,落在了宫理身侧,而她膝盖后方,也有一块石板从地板上升起来,像是长凳般,停在她身后。

    像是在等她坐下接通电话一样。

    宫理看了她那如狮身人面像般巨大的身形一眼,然后坐在了石板长凳上,将抓住那脐带线缆的尾端,靠近了自己的后脑。

    绘里子如果还能被定义为人类的话,她可能是现存中最强大的人类,甚至可能没有之一……

    考虑绘里子对她是否有杀意是没必要的,因为要杀早就杀了,哪怕过去绘里子不想杀她,也可以随时改变想法。

    宫理有着来自原爆点的灵魂,有着被T.E.C.继承塔科夫遗志制造的躯体,一次次受到ROOM的指引与帮助,此刻出现在了绘里子面前。

    像是三个早就没有了颜色的画笔,徒劳的在纸张留下了划痕,但此刻划痕交汇在了一起,在宫理这个点上。

    宫理没有犹豫。

    线缆尾端也迅速与她后颈生长在一起——

    宫理眼前闪过一瞬白光。

    她坐在白茫茫一片的房间内,浑身赤|裸,在她对面远处,也有一模一样的凳子,坐着一个面目不清的女人,她想眯起眼睛去看清绘里子的五官,下一秒——

    宫理戴着耳机坐在疾驰的地铁上,对面座位上是穿着西装套裙身披风衣的绘里子,就像是塔科夫记忆里那样疲惫的坐着,她想看清她的脸,人群却忽然在到站后如潮般走动。

    宫理跪坐在楠木厅堂之上,身着曲裾,绘里子也穿着红色的曲裾垂头跪坐在敌国来使的案席后,她想看清她的脸,余光里却看到门客举起佩戴的玉玦,一片刀光剑影冲入她们之间。

    宫理晃动着触角,在蜿蜒小溪的这一端,看向溪流对面同样举起触角想要通过的蜗牛绘里子,她正想要看清她壳上的纹路,上游一道水流猛烈冲刷卷席走了她们两只。

    她感觉自己灵魂被横竖切割,打做颗粒,平均分布,镜像共生在茫茫浩瀚的可能性里。

    她和绘里子永远对坐,对视。

    是店铺两侧货架上的羊皮单肩包。

    是托盘里并排等待使用的手术刀。

    是被告与原告的律师。

    是大峡谷悬崖对望的火山岩。

    有一万个宫理,看着一万个绘里子。

    直到绘里子开口道:“……所以,你是来找它?”

    嘣。

    就像是镜面被子弹击中,崩塌成无数碎片,每一个宫理都并行存在着,与每一个绘里子对坐着。而绘里子的旁边,多了一个东西。

    是单肩包旁边的钱包。是手术刀旁的镊子。是律师身边的被告。是火山岩旁边的鹅卵石。

    是……早高峰地铁座位上一个面孔不清的孩子。

    那是T.E.C.。

    但不论是什么形态,T.E.C.都惊讶、困惑且激动地朝宫理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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