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一百一十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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篷火车。而徐徒然,也得以一下看清那车厢内的模样。

    ……只见那小火车除开车头,一共有十列车厢。其中八个都是空着的,唯有最后两节,此时正堆着满满的尸体。

    可憎物的尸体。

    包括徐徒然刚刚“不小心”戳死的那只血色八爪鱼。它正软塌塌地趴在倒数第二列车厢的最顶上,薄且半透明的身体摊开,隐隐露出下方堆叠的各色怪物尸首——有些是实体,有些则像是黑暗的聚合体,缩成一颗球的大小,散发出死气沉沉的气息。

    好家伙。

    徐徒然啧啧称奇。这何止是行刑场,这是连收尸也一块包了的一条龙啊。

    就是不知道这些尸体最终会被运往何处,列车又会何时启动——而且这列车还有好些车厢都还空着。剩下的车厢也是用来堆尸体的吗?

    徐徒然心思转动,一时陷入思索。藏在包里的小粉花却似忽然感知到了什么,突然变得焦急起来,垂死病中惊坐起,一边不住拍打着背包外沿,一边焦急地从背包里翻了出去。

    小小的根茎落到地上时还崴了一下,它跌跌撞撞地往前跳了两步,很快便恢复过来,举着叶子沿着一个方向跑去。

    徐徒然不察,没来得及拦。略一纠结,还是跟了上去。二楼再往上是有楼梯可走的。她跟着连上两楼,中途因为一只大黑熊路过而在墙壁后稍稍躲了...

    一会子。而就是这一会儿儿,让她险些将花跟丢。等再追上时,正见那小花花高举着叶片,往一条走廊里冲去。

    走廊外面滚着一个黑色的塑料小花盆,从里面散出些泥土与折断的根须。走廊中则隐隐有刺耳的磨牙声传来。徐徒然暗道一声不好,忙三两步赶上去,只见一个漆黑如蝙蝠般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两片挂满古怪囊球的翅膀舒展,几乎填满走廊。

    同一时间,只见那小粉花从对方的翅膀底下钻了过去。徐徒然也不知那怪物的另一边有什么,只本能感到些心慌,忙将手中石矛用力往地上一柱,吸引怪物的瞬间铺开一层冰霜,牢牢咬上对方的翅膀与双脚,同时举起石矛,闷头朝着那怪物冲了过去!

    石矛看着不粗,但实际还是有些分量。徐徒然不敢保证自己徒手扔出的威力,万一没直接扎死反被缴械就会显得很尴尬。因此她向来是能捅就捅,而且是两只手一起用力往前捅——但这也会导致一个问题就是,她力道可能收不太住。

    就比如现在。几乎就在她刺过去的瞬间,那怪物的后脑勺上猛地长出了一张脸,冲着她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吵归吵,只可惜对徐徒然没啥大作用,石矛一往无前,精准地顺着对方张开的嘴巴戳了进去,徐徒然能感觉到手中武器在突破某些阻力后再次暴露在了空气中,并在强烈的惯性之下,带着怪物的尸体,继续往前冲去——

    要死。

    她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刹住力道。同一时间,她能感觉到那怪物的背面传来的些许阻力,忙凭着感觉,贴着怪物的另一侧布下一道冰墙,因此缓下了向前的冲势。

    咔嚓一声,石矛露出的尖端扎入冰墙。徐徒然深吸口气,反向用力,将石矛一气拔出,那巨大的蝙蝠状躯体瞬间崩解,化为一滩黑色的液体,流了满地。

    徐徒然拧眉往后退开几步,再往前看,不觉一怔——

    只见她的面前,是自己方才匆匆立起的冰墙。然而冰墙的里面,不知为何又冻上了一层交叠的树枝。半透明的冰面下,甚至还能瞧见树枝上的青翠叶片。

    她略一思索,很快便反应过来,那层树枝,估计就是方才自己感受到的阻力了——某个位于怪物身后的存在,为了阻挡自己的冲势,临时搭起了一道树枝墙。而刚巧自己之后又驱动了寒冰,两堵墙叠在一起,就叠成了这样。

    徐徒然理清思路,试着抬了下手。她对于这冰墙的使用还不是很熟练,也不知道自己能让它们直接融化,只在心中囫囵下了解除的指令——随着她一个念头,冰墙裹着内里的树枝化为晶莹的粉末,寸寸飘散,逐渐矮下的冰墙后,露出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上半身是人,腰部以下却是树木的枝干。双脚被根须取代,这会儿似是折断了不少,旁边散着泥土和滚来滚去的塑料花盆。

    见到冰墙后面的徐徒然,他明显怔了下,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下身的树干。徐徒然则偏了偏脑袋,盯着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从他身边冲回来,围着自己跳来跳去还拿叶片不停鼓掌的小粉...

    花。

    “这确定是你亲爹吗?”顿了几秒,她对着小粉花开口,“这看着也不像大玫瑰啊。”

    还瘫在地上的树人:……

    *

    不管徐徒然觉得像不像,反正小粉花是蹦跶得可欢了。

    它家大人却好像不怎么待见徐徒然的样子,只冷冰冰地让她走。不过徐徒然没理他,观察了一下四周后,又拖又拽地将他挪到了另一条走廊里,免得被过来捡尸的大黑熊撞到。

    托她出色的速冻技术的福,这工作倒也没费太大力气。

    “还没问你呢。”徐徒然躲在走廊拐角处,一面观察着外面,一面询问,“怎么称呼。”

    树人:“……”

    “杨不弃。”默了几秒,他轻声答道。

    “行。”徐徒然头也不回,只微微颔首,“那你以前是怎么称呼我的?”

    这回树人沉默得更久了一些,过了会儿才道:“我不认识你。”

    “拉倒吧,咱俩手表是同款,谢谢。”

    徐徒然毫不客气地说着,转身走了回来,见对方一言不发,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再否认一下。比如说这是巧合……”

    “反正说了你也不会信。”杨不弃叹了口气,伸手将往自己身上贴的小粉花推远了一些,“我是认识你。但……但现在的我也不是记得很清楚。”

    他抿了抿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不过我在这里,确实也会受到影响,损失一些记忆。”

    “信。怎么不信。人类进来本来就是会失忆的。”徐徒然理所当然地说着,仿佛正经的人类确实是会长出半截树干一样。

    杨不弃张了张嘴:“可我也不算人类……”

    “但你确实失忆了啊。这话跟我说没用,跟这里的老大撕去。”徐徒然无所谓地说着,坐到他的对面,“现在,你是想继续跟我讨论这种哲学问题,还是聊一些更实际的?”

    “……”杨不弃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轻轻笑了一声,随手又将旁边的小粉花推远了些。

    “我是为了追寻某个真相而来到这片林子的。我忘了那具体是什么,但应该很重要。”组织了一会儿语言,杨不弃沉声开口,“进来之后,我一路走到树根博物馆处,在那里遇到了黑熊巡逻。因为被识别为‘虫子’,我遭到了袭击。”

    “然后你就顺便把树根馆里面给砸了?”徐徒然挑眉,“博物馆外面那银盒子是你埋回去的?”

    杨不弃怔了一下,一下坐直了身体:“你看到了?”

    “……啊。”徐徒然点头,“我看到那里面有树枝……”

    “树枝是我留下的。我当时找到了盒子,但现在的我没法打开,试图硬撬也失败。”杨不弃飞快道,“所以我又把它原样包好放回去。当时太急了,可能混了些别的杂物进去……那些不重要。”

    他顿了下,呼出口气:“之后我一路逃窜,因为无法再往前走,只能进了这里。之后的事,你都看到了。”

    “你看上去不弱啊。”徐徒然不解歪头,“感觉不像是打不过那怪物的样子。”

    “……它偷袭的。”杨不弃耳根微微泛红,“我当时为了出去,设法融掉了一只大黑熊手上的血膜——没有血膜,它就无法使用石矛,自然得离开这里。我想跟在它后面找出口。”

    “但解决那东西耗费了我太多...

    力气。正要跟上的时候被其他怪物盯上,就没走成。”

    “其他怪物?”徐徒然反问,“不是我刚才打的那个?”

    “不是,我遇到了几拨。其中一个弄断了我的……我的脚。我暂时没法移动。之后才被你刚才看到的那个盯上。”

    徐徒然:“哦……”

    她扫了眼杨不弃断裂的根须,下意识地皱眉:“你这得多久长好啊?”

    “再过几分钟大概就能走了。”杨不弃道,“不过能力肯定会受到影响……”

    毕竟是根须。

    注意到徐徒然拧起的眉头,他忙道:“你不用管我。找到机会自己离开就行。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走啥啊。你娃大老远带我来找你呢。”徐徒然漫不经心道,杨不弃闻言耳朵更红些许。

    “什么娃,它不是……诶。”他闭了闭眼,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徐徒然也没多问,转而道:“一楼那列小火车,你看到没有?”

    “嗯。”杨不弃闻言,神情变得严肃起来,“我打听过了。等那列车装满的时候,就会有专门的熊将它开走。这地方的出口就会出现……”

    “那也就是说设法将车装满我们就能离开了!”徐徒然一拍手掌,“可以,这个容易!”

    “……但想等它装满非常困难。”杨不弃艰难继续道,“首先,这行刑场里的怪物不久前已经清过一波了,你现在看到的那两节车厢,据我所知是这近一周的量。”

    这些都是从本地可憎物那儿逼问来的,应当不会有错。而剩下的可憎物哪怕全杀了,也未必够填满车子。只能等新的虫子再被投放进来……”

    “还有就是,有的可憎物,死后只会剩下小小一团。这样的体积,要等填满就更困难了。”

    杨不弃叹息道。

    徐徒然:“……”

    “原来如此。”刚刚鼓起来的兴奋劲儿瞬间消了下去,她恍然大悟地点头,“难怪你要费劲去融黑熊的血手套。”

    “嗯……因为据说,当‘工作人员’需要离开时,出口也会自行打开。”杨不弃点头,“但要等大黑熊自己离开,不知道得等多久。”

    大黑熊尽忠职守,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离开,本身战力又相当强悍。他当时能顺利对付其中一只,也是盘算了许久的。只可惜功亏一篑。而他现在根须受伤,想要再如法炮制,可以说是十分困难了。

    徐徒然闻言,眸光却是转了几转。

    “大黑熊都比较刚,不会轻易离开。但……大白熊不是这样啊。”她轻点下巴,“如果现在这里有一只大白熊,它肯定会毫不犹豫往外跑的。”

    “是吗?我没太关注过那东西。”杨不弃抿唇,心头忽然浮上一种熟悉的不详感,“而且这里也没有大白熊啊。”

    徐徒然偏头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轻轻笑起来。

    她又想起了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胸针实验。

    “没有的话,我们造一个出来,不就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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