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火她一口血直喷在他脸上(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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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露』尖尖角,赏的什么荷?不过捡她的乐儿罢了,打量着她脸来,便支起台子唱歪戏,背地里点她的眼。

    她垂下眼皮,将庭中人一个个扫视过。

    头顶是华熠辉的九珠金冠,脚底是厚重的男式夔纹描金靴,九只凶煞的全蟒盘踞在玲珑的胸前,给人一种妖魅的错觉。

    好似多年来不声不响的公主一朝脱胎换骨,全不是男人抛弃了她,是她灭凡心登天阶了。

    她不开口,便是无声又无尽的威压。

    沉寂中,迎宵侧前一步,代主道:

    “我们殿下的意思,明媚夏日,赏赏花听听戏原无什么不可,只是诸位的嘴巴请夹紧得好!须知山水相逢,得意时莫忘了形迹,失意时才不会窄了路。”

    迎宵目光一偏,突然呼喝:“怀宁县主好规矩!公主玉颜在前,你却抬捂面,是自知脸见人,还是成心对公主不敬?”

    被点名的刑芸后背颤栗。才,她跪在那袭明黄的袍服下,恰被金蟒鼓出的睛目死死睥视,不知怎么就想起那日梅师兄一双冰冷的眼睛,警告她不准再出在公主面前。

    虽则二人如今离昏了,但她深知梅师兄不是无的放矢之人。

    一种隐隐不知何来的忧惧摄住她,所她才下意识抬遮住了脸,『露』出了蠢相。

    她心中,万千不服,公主也不过仗着命好,托在中宫娘娘的肚子里头罢了,所风风雨雨,否则,否则……

    可否出大天来,既定的命数也更改不了,身份的落差如天堑一样横亘在她面前。刑芸越想越无望,咬唇泫然欲泣。

    宣明珠目光冷冷地扫过她,多一眼都嫌耽误功夫,转眸俯视郭氏:

    “若王妃教不好女儿,本宫身边还位掖庭出来的管教嬷嬷,好送来给王妃分忧。——还,淑娘娘了春秋,喜好清静,王妃今后无事就别进宫了。”

    慎亲王妃暗恼刑芸登不上台盘,忽然听见此言,心里似被尖针扎了一下子。

    ——昭乐不会知道那张皇榜求子的传言,是她散布的了吧?

    慎亲王妃的面『色』青白紫各『色』纷呈,宣明珠微微一笑,敲打的目的达,轻描淡写转了身。

    抬指遮眸,望向盛大的骄阳,声音矜贵而娇懒,“都起吧。接着奏乐接着听啊。”

    前来赴宴的贵『妇』们此时悔得肠子悔青了,哪个敢听,心余悸地盼着公主迈步。

    见她抬靴欲,众人松了一口气——忽而公主又定在原地,大家心中复惊。

    只见两个穿公服的男子绕过屏阑来。

    打头那人,通身织锦绣襕,那沉敛如一簇冷火的深绯颜『色』,灼人眼目。

    宣明珠确定听传报声,所,他是硬闯进来的?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那双涉水而来的皂靴了近前,轻挡住她的掐金挖云凤纹靴。

    似游湖的舟楫无意碰动了荷茎,随漪轻让,再无声横渡在前。

    “殿下。”

    梅鹤庭低音清泠。

    原本他急于入宫上疏,半途下人却探听公主离宫后进了慎亲王府。

    鬼使神差的,便折道跟了过来。

    便见了这样的她。

    今日的宣明珠,如一尊焕然浴金的菩萨,如一把遒秀出锋的金错刀,是他在往日闺阁中绝未见过的样子。

    曾经他为她是他的樊笼,原来,他才是她甘心藏敛的刀鞘。

    如今鲛绡破了,秀刃便『露』出了无匹的锋芒。

    梅鹤庭深深凝视她一眼,稳住轻颤的指,扣紧掌中奏本。宣明珠瞥眼瞧见了,对迎宵语气轻快地哂笑:

    “你我打个赌,猜猜梅少卿这本折子里,数了本宫的条罪状?”

    罢,梅鹤庭抿唇握住她的小臂。

    宣明珠眉头微蹙。

    他未替自己解释,而是转向对面的刑芸,“某上次是不是过?”

    旁人皆一头雾水,唯刑芸惶如惊兔。

    她快冤屈死了——不『露』面也不成,『露』面也不成,这两人一对欺负人,可还让人活不活?

    不待她辩解,梅鹤庭冷声道:“姜瑾,将府门外的衙役叫进来,请怀宁县主堂署坐坐。”

    “梅大人这是何意?”

    慎亲王妃隐忍这时,终于发作了,这前两口子当王府是戏台呢,你唱罢我登场的,“老身尚未计较大人闯府之罪,大人凭什么带我义女?”

    “刑县主涉嫌结营内阁大臣干政,某既敢拿人,自确凿证据。”

    他剑眉入鬓,声音似穿石的滴水结成冰,冷而硬,绊着宣明珠衣袖的却始终控着力道。

    不许她,也防着她疼。

    “至于王妃娘娘,下官也一问,您日前是否入宫见过淑太皇太妃,是否从她口中,听过日前宫里张皇榜的内幕?”

    慎亲王妃袖管筛糠,余光看了宣明珠一眼,强撑着一世的威严道:“你、你这是何意,难不成还怀疑老身头上了吗?可知侮蔑皇亲国戚是重罪!”

    先是一惊又被一吓,宣明珠都同情这位老王妃了。

    忍不住,便笑了一声,梅鹤庭这是唱的哪一出,难不成,在众人面前为她讨回公道吗。

    公主不耐地甩动一下胳膊,梅鹤庭锦绣下的臂肌绷紧,众目睽睽下,将她的衣袖紧攥回来,复又放轻力道。

    宣明珠不想当着这人前夫拉扯,不好看相,便侧眸乜他。

    梅鹤庭分毫不让地回视,一字一句道:

    “怀疑抑或侮蔑,看的是证据,娘娘用不着急。今日某不过想教诸位夫人知晓,梅上感天恩,视公主殿下为此佳耦,丹心忱忱,从未过半分弃嫌之心。

    “相反,是处事失,愧对殿下厚爱,致今日地步,后悔难及,百死莫当。此一桩不言自明。日后若再传播谣言中伤公主者,提刑司的讯堂敞开大门等着。”

    荷花榭中的人哪个不是头脸,被一个都可当儿子的年轻人当着面敲打,从最初的震惊回神后,心里就开始不受用了。

    可又无法发作,谁不知梅鹤庭是先帝当今都看重的人物,大理寺的卿明面上是崔锦衣,可握权者,却是这位才干出众的梅少卿。

    这样清流傲骨,不畏强权的一个人,才当着众目睽睽什么——是他对不起公主?

    这个在上京出了名的不着墨于儿女情的冷面郎君,如今是转『性』呵护公主了?

    可,他们不是已经一掰两断吗。

    宣明珠的心湖一丝涟漪,漠然落下纤密的睫,盯着那只逾越的。

    冷静,不杂一丝情愫道:“可闹够了?”

    梅鹤庭眉心蹙折,未语,将捂得滚热的折本撂在姜瑾里,道了句为我递御前,留下面面相觑的一群人,拉着宣明珠出王府。

    姜瑾看看里的折本,再看看瘫软在地上的刑芸,敢多嘴向郎君确认,是否真抓了这位娇客进班房。

    君子不迁怒,郎君都为公主破了一戒,还问个什么。

    出王府大门,梅鹤庭始松。

    这是自那日争吵一别,二人首次面对面而立。

    从才开始,他的眼里便凝着一层深重的霜寒,此时也未见融缓。看着她,薄唇抿出沁凉的音调:

    “宣明珠。”

    平头一回,连名带姓地叫她。

    一旁的迎宵眼皮跳动,恼火这还了得,奈何等不公主的示意,只好强忍着。

    梅鹤庭见她似笑非笑的不语,胸闷更盛一层。

    他心甘情愿向她低头,可是心里也聚了一团火,这股邪火从何而来不得而知,只知从听见她坼毁司天台开始,他就怒。

    怒,当年一句话便毁柔嘉娘娘桃树的华苗新,怒,她将自己置身漩涡之中,则更怒自己——无法寸步不离地守着她翼护她,致使臣民对她出种种非议。

    “我明白你的心情,这件事,完全可交由我做,只你,我必令你全身而退。”

    可她一个人不声不响地负担下所,为所欲为,仿佛不畏死似的,仿佛……

    一个真的孤家寡人。

    这种不吉利的预感让梅鹤庭心悸。

    宣明珠仍旧不语。

    那袭金黄的华服穿在她身,俨俨冷艳如一个陌路人,那双从前注视他时柔情四溢的眼眸,如今深漆一片,唯剩冷漠。

    他喉结轻哽,不禁上前,“你跟我句话……”

    迎宵见这人得寸进尺,颦眉上前阻止,蓦然察觉不对——

    不言不语任他纠缠这半天,根本不是公主的作风。

    不好!

    不待她过,宣明珠口中的腥咸终于忍不住,“噗”地张唇,一篷淋漓尽致的鲜红,直喷在梅鹤庭脸上。

    人影倒下,不过纸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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