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泥潭既鄙薄厌恶，又难以割舍(2/2)
戴月所需的一应器物，都由众人提供。她如众星拱月，被困在榕树之下。
大家都在谈论这件大事，都道戴月将整仙茶镇扬名。
而谢红尘经过黄墅身边，却嗅到神仙草的味道。
这气味他上次也嗅到过，但此时，黄墅手里拿着烟斗，气味浓烈多。谢红尘虽剑仙，但也擅炼丹。他对『药』草可比常人敏锐太多了。
这些神仙草的『药』『性』，比平常强劲得多。黄墅这抽法，必定成瘾不可。普通的醒脑丹，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
谢红尘扫了一眼黄墅的烟斗，也并不多，但心里却有一想法在缓缓成型。
——戴月与黄壤是主仆，她如何冒领主人之功？
如果主人有什么把柄在她手上，就得通了。
但黄壤会有什么把柄呢？黄墅所抽的神仙草，显然混有变种。如果这变种是黄壤培育，用以毒害自己的亲生父亲，这是得通的。
更何况，黄墅抽神仙草成瘾之后，确实也是黄壤把持了黄家。她有这动机，也此而得利。
若是这一点让戴月晓，她是不是就可以威胁黄壤，让这些育种的功劳？
谢红尘越想越有理，只是黄壤何要毒害黄墅？
黄墅虽品『性』不端，但到底是她的亲生父亲。此女如此作，未免令人齿冷。
黄壤见他前往黄家的农田，道他也查得差不多了。
大抵，也应该放自己的杀手锏了。
红尘，你看无论梦里梦外，我了你，都是用心良苦啊。
r /> 谢红尘来到田间，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块土，里面种着神仙草。
他只略一打量，立刻看来，里面混杂着少量的变种。他掐了一朵变种神仙草的花凑到鼻间细细一嗅，『药』效何止提升三倍？
看来，此女也不留。
他带着这花，要回到榕树之下，突然，有『妇』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谢宗主。”『妇』人向谢红尘深施一礼。谢红尘眉头微皱，认这『妇』人也是土妖，问：“你是何人？”
『妇』人道：“『妇』人姓黄，名均。”
谢红尘在脑海中搜索这名字，却全无印象。『妇』人微笑着解释：“我是阿壤的姐姐，与她同父同母。”
她这般，谢红尘这才看清，她眉目间依稀是与黄壤相似。但风情神韵，不可相提并论。谢红尘问：“原来是黄均姑娘。你有话？”
黄均向他深施一礼，道：“无论宗主发现什么，请不要伤害阿壤。”
“哦？”谢红尘这才来了三分兴致，问：“何？”
黄均向他深深一拜，：“宗主可，这片神仙草下的土，是什么吗？”
谢红尘无意听她卖关子，并不答话。黄均只好：“是我母亲。我和阿壤的母亲。”
神仙草下，土里掺杂着细沙。谢红尘骤然想起，土妖若是身死魂消，确实会化土成沙。他问：“你们土妖习惯用自己母亲的遗骸种草？”
“然不是。”黄均像是陷入一段往事，道：“母亲是家父黄墅的发妻。她自大家，下嫁给父亲之时，遭全族反对。可母亲执意与家中断绝关系，陪着父亲回到的仙茶镇谋生。可没了家世的靠山，父亲快就原形毕『露』。他开始大量纳妾。无数的美人流水一样进到黄家。”
她忆起段往事，语声如暗夜的海『潮』：“母亲哭闹无果，只想生下男孩，以保住自己主母的位。可是……她生下了我。父亲忽视她，他女人嘲笑她。她日日消沉抑郁，后来更是『性』情暴躁。但她并没放弃。她试尽了各种『药』方，终于又怀上了一孩子。”
谢红尘没有话，他道结果。
果然，黄均：“她欣喜若狂，可十月怀胎，她生下了我妹妹黄壤。整黄家没有人看得起她。我爹的妾室，生下了一又一孩子。我母亲要强，她还想要再生。可时，她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些女人，人人轻视她。她着了魔一样，连睡着都梦见自己生了儿子。可父亲却再不来她的院子。”
黄均的话停在此处，谢红尘终于忍不住，追问：“后来呢？”
“后来有一天，父亲终于来了。一天晚上，他喝得醉薰薰，撞见了在母亲房里的我。”谢红尘心中一惊，黄均继续，“他……玷污了我。母亲喝完求子的神『药』，回房时撞见这一幕。”
是什么景象，谢红尘不想象。黄均：“可母亲奈何不了他，她只迁怒于我。她哭着骂我是贱人，是勾引亲生父亲的娼『妇』。啊，她抓住我的头发，扯掉了我一块头皮。”
她笑笑，指了指头上，里有一块没有头发的疤。永远不会有头发了。
黄均的声音无悲无喜，淡淡：“从以后，父亲每次来母亲院子里，都让我陪他。渐渐的，黄家有人道了这事，些人用尽所有恶毒的话，羞辱我的母亲。也羞辱我们姐妹。母亲每次都忍着这些羞辱，回来打我们姐妹。”
谢红尘没有话，黄均：“时候阿壤还，挨了打也不求饶。傻傻硬撑。终于有一天，母亲拿了刀，要划花我的脸。我用手挡了一下……”她撩起手臂，上面疤痕入骨，“阿壤突然冲过来，她抢过刀，用最恶毒的话怒骂母亲。然后她拖着我，逃了院子。”
黄均笑着指了指这片土，：“我们就在这里相拥而坐，不敢回去。等到夜里，天黑了，我们终于决定回去看看。”
谢红尘问：“你母亲……仍未消气么？”
黄均抬起头，仰视天空，许久才轻轻道：“她死了。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发现她死了。她用把刀，挖了自己的心。我跟阿壤就在旁边，看着她灵力慢慢消散，化黄沙。她熬了么多年，终于舍得死了。”
“啊，父亲没有管她，还下令不准她立碑安葬。阿壤将她化成的沙撒在这里，后来就在这里种了神仙草。”黄均没有哭，她自始至终没有流一滴眼泪。
谢红尘终于问：“你还好吗？”他道一女子若是传这样的名声意味着什么。
黄均注视这片神仙草，像是在回答另一人的问话，她深深吸气，笑着：“挺好的。阿壤掌管家业之后，就将我嫁了去。我嫁得远，远远。远到里……没有人听过我的事。我的夫家每一年都要买入良种，所以我有时候，也可以回来看上一眼。”
谢红尘沉默。
黄壤始终没有现。这是她铺给谢红尘的真相。
也是梦外的成元五年，戴月向谢红尘隐瞒不言的事。此刻，她揭开疮疤，血淋淋伸给他看。
什么要毒害自己的亲生父亲？
黄壤冷笑，然是了掌权啊。在这样一泥潭，人『性』何下贱？
人若想要活样子来，总是要想些法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