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体同山阿，奚可甚哀。”</p> “唉……”</p> 李晔太息，喃喃道：“人命有终，为之奈何……”</p>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p> 观察使，再见了。</p> 定初四年冬月二十一日，哭声在武昌码头响起。</p> 福建观察使陈岩结束了轰轰烈烈的一生，时年四十三岁，李晔悲痛，下诏隆葬长安，追赠兵部尚书，追封南海王，谥曰文简，罢朝三日，遣礼部郎中萧树赴武昌迎灵柩。</p> 二十二日，朝廷有制。</p> 延英殿内阁会议研究决定，陈岩长子陈延晦袭南海王爵位，授右羽林卫大将军，拜京兆司功参军，泉州刺史王潮暂代福建处置观察营田团练等使留后，王审知为福州刺史。</p> 韦昭度罢西川行省同平章事，调任福建观察使，朝廷遴选百官组建福建行中书省，等韦昭度抵达长安就跟他上任，升福州为闽越府，直隶于京兆尹，派组文武百官建署办事。</p> 至于王氏兄弟，李晔并不着急。</p> 除了陈岩病逝的噩耗，钱镠也给李晔上了奏章。</p> 伪越王董昌兵败为钱镠生擒，押赴京师问罪途中投江自尽，早有预料的李晔并不震惊，谕令钱镠打捞董昌尸首，就地鞭尸三百，其三族并其死党一干人犯仍然押赴长安受审。</p> 钱镠讨贼有功，由镇海军留后转正镇海军节度使，封会稽郡王，浙东观察使则由四朝元老东川宰相崔安潜担任。</p> 和福建一样，朝廷遴选文武百官重组浙东政府，恢复对浙东道的直辖，至于浙西就得看杨行密是怎么想的了。</p> 之前说要入朝，这么久也没回音，李晔等得有些不耐烦了。</p> 根据李晔的指示，兵部递交了用兵申请状文，请求李晔谕令掌管调兵权的枢密院予以协助，调动江陵、襄阳、秭归、长沙、零陵、武汉、复州等地驻军东进，囤师宣歙观察使。</p> 至于对杨行密的态度，朝廷意见也不统一。</p> 六位宰相当中，杜让能和刘崇望力主宣抚杨行密，先将重心放在朱温身上，如果真的跟朱温打起来，朝廷就可以借助杨行密之力封锁宣武南面，配合北面东面藩镇包围朱温。</p> 柳璨和崔胤则建议等一等，等韦昭度和崔安潜到任，杨涉还是照常反战，连续打了几年仗，陛下该休养生息了，内阁大臣也是各持己见，反正都是各有各的道理。</p> 加之李晔本人也犹豫不决，所以到底对杨行密用不用兵还得根据形势从长计议，不过在此之前朝廷得做好用兵的准备，兵马得先动起来，故而李晔还是决定往江西淮南增兵。</p> 无论是打朱温还是打杨行密，兵进淮南都是必要之举。</p> 说起朱温，他这几天正高兴呢。</p> 魔头李罕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人吃多了，最近几年得了眼疾，发病的时候人都分不清，李克用多次召他去太原述职，都被他以眼疾严重拒绝了，一开始李克用怀疑他有异心。</p> 结果派使者去孟州慰问探望调查的时候，发现情况确实属实，李克用这才放心道：“如此，那就不要管他了！”</p> 谁知道上个月的时候，李罕之府上突然来了一位云游神医，不知何许人，不详其姓字，自号杏林子，到孟州那天看见招医榜文，在官差面前揭了榜，然后就被牙兵抓走了。</p> 走进节帅府，院子正中摆了一口大锅，李罕之正在发病，眼睛上蒙了一圈白布，金刀大马的坐在屋檐下，听说有人揭榜，便恶狠狠道：“要是个庸医，就自己下锅待宰罢！”</p> 说着真就端起碗筷调料，准备吃晌午饭。</p> 结果怎么着，那杏林子一下手就让正抓瞎受苦的李罕之好受了许多，之后又开了两副药给李罕之吃，吃了两天，眼泪不流了，眼珠不红了，眼眶不疼了，看东西也勉强看得清了。</p> 为了考校神医的本事，李罕之把消息散了出去，慕名而来的求医人顿时堵满了节帅府大门，李罕之果然没有推三阻四，很爽快的下令请神医出来接客，有人垂头丧气的离开了。</p> 当然，也有心情大好的，出来就跟众人吹嘘：“这人的确不同凡响，世外高人啊！”</p> 至于甚么个高法，不论是满意的还是失落的都不肯说，神秘兮兮的气息越发增加了人们的好奇心，这也更加了笃定了李罕之的想法，看来这个云游神医的确有些真本事啊。</p> 心情一好，院子里煮肉的锅也就撤了。</p> 当宣武的细作把李罕之最近的故事报回汴州，没有这方面痛苦的朱温听说后，这位性情复杂的军阀笑了好一会儿，口里叫道：“李罕之这是吃人遭了报应，什么神医也救不得！”</p> 也许是觉得李罕之快死了，到时候就可以趁机攻打李克用了，接下来的很多天朱温都心情大好，没有责罚任何人，因为武昌之败被他贬到亳州的曹延祚也捡回了一条命。</p> 朱友珪也一连七八天没有挨朱温的打，刘氏夜访朱温府邸的频率也高了起来。</p> 敬翔很气，但是又不敢说什么，干脆眼不见为净，每当妻子晚上打扮得花枝招摇即将要出门的时候，他就装作有公务要处理，然后提前一步离家，一个人在午夜的官邸喝闷酒。</p> 他也不是没有反抗，奈何刘氏不好惹。</p> 但凡敬翔稍有不满，刘氏就大发雷霆，骂道：“尚让是黄巢的宰相，时溥也是朝廷忠臣，你算个甚么东西？单论你的门第，我都觉得害臊，如果觉得不爽，明天就去离婚！”</p> 敬翔怕她晚上跟朱温吹枕边风，只好忍辱负重：“你说得对，我的确是个卑微的寒门子弟，不配你这高门贵女！”</p> “哼，我嫁给你算是便宜你了，你知道就好。”</p> 仗着有朱温撑腰，刘氏自是作为随心。</p> 自从李罕之重病的消息传来，刘氏几乎是天天晚上跟朱温腻歪在一起，刘氏的脸色愈发红润，显然是房中术大成，朱温的脸色也越来越白，某个早上起床的时候甚至扶着墙走路。</p> “小浪蹄子，明晚别来了！”</p> 朱温怒气冲冲，刘氏明知故问道：“你又怎么了嘛！”</p> 怎么了？</p> 再这下去，不等被李晔干掉，他就得先死在你肚皮上。</p> 除了放纵欲望和刘氏乱搞，家人仆从还时常看见朱温自己一个人站在某个角落出神，摸着下巴的胡须，抬头四十五度望天，似乎是在回味着什么，时不时还会发出阵阵笑声。</p> “噫，好了！”</p> 笑着笑着，就自己把两手一拍，在院子里走来走去。</p> 看他这个样子，家人都有些担心，张氏夫人把朱温的贴身家僮婢女找来问，却也没发现有什么离奇的事情发生在朱温身上，倒是宝贝小儿子朱友贞，一溜烟跑到张氏寝殿。</p> “阿姨，父王问我什么是亲王！”</p> “阿姨，亲王是什么王啊？”</p> 张氏不听则已，一听勃然大怒。</p> 气冲冲找到朱温，揪住对方衣袖，一顿骂得朱温狗血淋头，道：“不要失了你的时！你自己只当了一个节度使，就痴心妄想当天子！就是宣武节度使，也不是你的功劳！”</p> “还是先帝喜欢你，力排众议舍给你的！”</p> “如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发病想起当天子来，古往今来的天子，哪个不是身负上苍旨意？你不看见长安皇帝，都有无数爪牙，一个个肥头大耳，青面獠牙，杀人不眨眼。”</p> “你本是邙山一介闾左，该找面镜子自己照照。”</p> “不三不四，净想着神鸟肉吃！趁早收了这心，明年打跑官军，保了张全义，每年上供几十万钱给皇帝，保住你那吴兴郡王的爵位要紧，养活你那老不死的老娘和儿女是正经！”</p> “还亲王？你想害死友贞？”</p> “我十月怀胎给你生儿育女，受了多少磨难？都把与你丢水里造反，叫我一家老小都被官兵拉到长安砍脑袋！”</p> 一顿夹七夹八，骂的朱温落荒而逃，想到李振说的那些话，心里不禁又自想道：“判官说寡人火候已到，自古以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如果不试他一试，怎么甘心？”</p> 当下便找来几个心腹，瞒着张氏开了个小会。</p> 被张氏知道，又骂了一顿，拿起棍子就往李振身上打，边打边厉声骂道：“朱三自倒运，聘了你这现世宝，你非要害死我全家几百口才甘心？我打死你这谗言媚上的奸贼！”</p> “再跟朱三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我便活活抽死你，滚！”</p> 李振狼狈逃走，朱温的小团体会议被强行阻止。</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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