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四镇同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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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昭告天下,宣布除杜洪、周岳、董昌的一切官爵职,定三人为国贼,还严词警告了江西观察使钟传,痛斥其为逆贼洗罪的无耻行径,意在警示天下藩镇不得再为逆贼开脱。

    诏书发出,各镇进奏院抄录,  然后邸报本镇,如平静的海面,像汹涌的波涛,又一场大战的序幕拉开了。

    武昌,朝廷邸报已到,杜洪命人给左梨抄录了一份,左梨躺在牢房里,看着案上的文书,情绪很复杂,  左梨饱读经书,对国史很有研究,也擅长诗歌丹青,是个文武全才的人。

    如杜洪所说,左梨的确心怀忠义,他自幼丧父,母亲为黄巢乱军所杀,从小与姐姐左融相依为命,左融替人抄书谋生,得来的余钱请人教左梨读书,后来左融与仇恩嗣成婚,仇恩嗣又被杜洪聘为幕府节度判官,左梨长大后被姐夫推举给了杜洪,并得到了杜洪器重,  被任命为衙内狎牙。

    他姐姐左融是个温柔女子,  长得很漂亮,  也知书达礼识大体,不像她夫君仇恩嗣那么无法无天,  在成长过程中,左梨受到了左融极大的影响,他的表字兴也是左融所起,从字中也可以看出姐姐左融对左梨的期望,那就是希望弟弟能兴复左氏宗族,而且左融还经常告诫弟弟要走正道。

    因为姐夫效力杜洪,又因为自己深受杜洪器重,所以左梨也尽心效力,但左融的私心又希望弟弟能走正道守臣礼,不要跟大逆不道的姐夫仇恩嗣学,一私一公,针锋相对。

    所以这就造就了一个矛盾,左梨一方面对鄂岳对杜洪尽心尽力,一方面又对李唐正朔和皇帝心存忠义,就本心而言,左梨并不希望杜洪割据,杜洪决定与董昌等人一起对抗朝廷的时候,左梨才会多次劝阻,甚至变着法子画画警示杜洪,这才招来了牢狱之灾,被愤怒的杜洪下狱关押。

    至于杜洪,他本就是崔绍牙将出身,领导崔绍与母亲吴氏这两个能约束他的人去世后,他逐渐显露出了残暴本色,动辄就要砍头断足,仇恩嗣作为他的心腹,又是衙内兵马使,常常在他暴怒的时候轻言细语的劝说,救了不少将校士兵,因此在土团牙军中威望甚重。

    左梨作为监管衙内将士的狎牙,也常常给人指路,比如某时杜洪脸色不善,他就会跟衙内将校士兵们说,大帅这段心情不好,你们都小心听话些,所以他跟牙兵的关系也还可以。

    左梨熟读史书,深知为官为将的道理,常常规劝杜洪,要他恭顺朝廷,尊奉中央,善待部属,这本是为杜洪着想,结果却引起了有心人的猜忌嫉恨,去年推官杨至连向杜洪进谗言,杜洪果然起了猜忌心,认为左梨是在收买人心,一怒之下把他贬去了一个穷县做县令。

    后来被召回来的时候,他本以为姐姐和姐夫会给自己接风洗尘,结果却被姐夫仇恩嗣痛扁了一顿,仇恩嗣告诫道:“为人要低调,如果不知道掩藏自己的锋芒,早晚大祸临头。”

    左梨不解道:“姐夫你也经常进言,为何主公不猜忌?”

    仇恩嗣语重心长道:“在武昌,不要提朝廷,不要说天子,有没有才能不要紧,这个可以历练,主公也不看重,但你要是跟他离心离德,心向着朝廷,那你就死定了。”

    左梨听从了仇恩嗣的教诲,从此收敛了许多。

    但当这回杜洪决定自立节度使,起兵对抗朝廷后,左梨还是忍受不了,几次三番进言,对杜洪晓以利害,杜洪终于雷霆大怒,连仇恩嗣的面子也不给了,直接下令把左梨下狱。

    但因为姐夫的缘故,左梨在狱中的日子也很滋润,想起姐夫说的那些话,他终于也吸取到了教训,于是当小吏奉杜洪之命把邸报送来狱中给他的时候,他果然举双手表示赞成。

    “昏君欺辱太甚,的确是该起兵自保。”

    杜洪派来的耳目听到这话,把消息禀报给杜洪,杜洪这才放下心来,下令释放左梨,还派幕僚去探望,钱绢茶玉不要钱似的往左府送,左融和仇恩嗣终于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左梨总会在心中默默感叹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左梨是个胸怀大志的人,一心想找机会复出,从本心来说,他是希望杜洪早些死的,这样就可以摆脱这压抑苦闷的生活,不料杜洪精力旺盛,越活越嚣张,当浙东使者来到武昌后,左梨的心潮又起伏了起来,他知道,以董昌骄横狂悖的秉性,肯定会出兵帮助杜洪。

    到时候官军压境,他姐弟如何是好?

    “驾!驾!”

    数十快马进入天门山下的北面竟陵行营,辕门闭合后,武士下马,将马交给迎上来的士兵,随列校步行前往中军大营,为首一人抱拳解释道:“大帅规矩严,营内不驰马。”

    来人正是被朝廷任命为复州刺史的杨守信,杨守亮的亲弟弟,见到杨守亮,杨守信快步迎上去,感慨道:“成都一别,我们已有一年不见了,真是想死弟弟了,哥哥近来如何?”

    兄弟俩上次见面还是讨伐王建的时候,那时杨守亮是东川道副招讨,杨守信在梓潼行台为兵马使,听令刘崇望,虽然靠近,却一个主攻,一个主守,交集不多,没有见面,直到王宗黯请降,哥俩才在成都好好聚了一聚,之后又各忙的去了,西川平定后,杨守亮回朝,杨守信刺史剑州。

    算起来,兄弟俩已经快两年没见面了,但杨守亮却没有他想象中的兴奋,神情依然淡漠,杨守信这才反应过来,停下脚步,整理衣冠,躬身道:“下官复州刺史杨守信参见相公。”

    杨守亮治军极严,军中只讲上下,从不看人情,犯了军法,天王老子也敢拖出去一阵乱棍毒打,当初随杨复光征战四方的时候,杨守信和张威这些牙将没少吃他的军棍。

    想想从剑州到复州足足上千里路,杨守信还不能从襄阳坐船,得绕路,这么快就能到天门山,足见一路奔波之劳累,杨守亮心里升起一股暖流,脸上却还是很平静,淡淡道:“杨刺史舟车劳顿,先在本帅帐中稍作休息罢,其他同僚也都在后帐,你可以去熟悉熟悉。”

    杨守信道了个诺,转身退出大帐,路上杨守信对身边的人说道:“我哥哥就是这样,明明心里很讲情义,面上却是一点也不流露出来,你们是不知道,某当初可没少挨打。”

    杨守亮功勋卓著,深得天子器重。

    文德以前,战王仙芝、黄巢、朱温、朱玫、王行瑜、李昌符,奉旨入朝后,战武亭川、鏖太和关、雪夜登岐州、巧取剑门关、恶战吴自在、围梓州、出师龙泉驿、兵破成都大西门,如今进爵食邑一千户的眉山郡侯,官拜吏部侍郎、检校吏部尚书、武学步兵科大管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早就是名动朝野的风云人物,简在帝心的御前大红人了。

    其他人看杨守亮都是仰视,都觉得杨相公不怒自威,治军森严,不讲私情,哪里像杨守信这样单以弟弟看哥哥的视角看杨守亮,所以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以为他是受了杨守亮冷遇,所以自我解嘲,给自己找面子,于是都忍住笑附和,心里却也对杨守亮多了几分敬畏。

    到了后账,果然很多人。

    这州的刺史,那镇的将军,真是人才济济。

    比如宰相的亲侄子,以左武卫大将军充都知兵马使的刘过,比如原山南节度判官,以西川观察大使本职充行营司马的周云汀,比如以东川车骑使充副都统的老将刘巨容。

    人很多,文人武夫宦官都有,杨守信作为权贵之后,弘农郡公杨复光的假子,北面行营都统杨守亮的亲弟弟,却一点架子都没有,逢人就抱拳打招呼,很快就跟大家伙儿混熟了。

    熟悉行营文武官员后,杨守信就跟大家一起研究形势,唐代刺史不仅管一州民政,也具有军事色彩,杨守信本是剑州刺史,朝廷把他从剑州调来复州,就是让他来打仗的。

    截止目前,已经抵达北面行营的武将如下,杨晟、史朝先、魏弘夫、句惟立、鹿弁、吉谏、甘佶、谢从本、王茂权、姜郅、赵章等西川降将,来自禁军武学外戚的高杰、李佑、孙德昭、丁士良、武成策、韦智义、李温玉、李武、夏允文、王有石、章小见、何泽恭、王窦、赵君议等军官。

    除此以外,还有从各州调来北面行营听用的刺史级要员,包括剑州刺史杨守信、龙州刺史张播、奉天刺史杨守忠、华州刺史令狐陈、感义府尹杨守宗、昭信府尹满存等十多人。

    至于文人宦官,那就更多了,来自京兆府各参军司、南直隶、六部九寺二十四司的文官足足一百三十六人,数学、地理、历史、统计、水文、防疫、外交等领域的专家都有。

    宦官方面,朝廷从枢密院和内侍省调来北面行营的有二十三个,皇帝明确规定他们的职责权限,不打仗,不指挥,不建议,听事笔录,核报军功,保管雷管,纠察军中不法。

    或许是心里有数罢,大家什么都谈,就是不谈国事。

    午后,中军点卯,文官武将到齐后,杨守亮宣布了朝廷的人事任命,率领行营文武拜过诏书后,杨守亮请出御赐节钺,宣布正式就任鄂州北面行营都统,兼鄂岳道行军大总管。

    在巨大的鄂岳沙盘前,杨守亮给每个文官武将分配了任务,然后介绍了当面的鄂岳军政地理情况,接着杨守亮指着身边一人,向大家介绍道:“这位是本帅帐下的捉生使,苏晏平苏将军,他以前是崔绍府中牙将,得知王师伐鄂,欣然弃暗投明,现在跟大家一样,为朝廷效力。”

    众人自然闻弦知意,行营文武对苏晏平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接着苏晏平就在杨守亮的要求下为众人介绍鄂岳方方面面的详细情况,大家都竖耳倾听,杨守信尤其认真,不时插嘴问上几句,如果有苏晏平不了解的,杨守亮就会让行军司马和参军根据朝廷下发的鄂岳资料和己方搜集的情报给予补充,第一次军事会议散会后,北面行营的战争机器全面发动了。

    与此同时,杜洪也在厉兵秣马。

    武昌观察使府,杜洪召开了第二次防御联席扩大会议,除了仇恩嗣、卢文越、杨至连、刘乙真、杜文升、汤迟廉、谢昌、许通、左梨等鄂岳高级文武,还有几个神秘人物。

    跟属下文武开完会,杜洪回去免不了还要和王氏、方氏、林氏等妻妾以及几位来客再商议一会,御马监侦查得知,那几个来客一个姓卢,一个姓周,一个姓范,还有一个姓任。

    姓卢的自然是董昌的亲信,姓周的是湖南节度使周岳的弟弟,去年作为朝贡使者到过长安,被枢密院的宦官偷偷画了像,被列为派往湖南从事间谍活动的细作所必须认识的人。

    姓范的据说来自江西,不知道是钟传的人还是危全讽的人,至于那个姓方的,细作侦查发现,这人离开武昌后向北去了信阳方向,细作大胆猜测,此人很有可能来自宣武。

    武昌联席扩大会议上,虽然形势严峻,但杜洪依旧镇定,本来他以为最坏的情况是,自己上表抗命后,朝廷过些日子下诏讨伐,那时候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割地请刺史。

    但结果却出乎了他和幕府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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