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风起长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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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件就交给你了,尽量办好。”

    崔胤面露得色,拱手保证道:“臣当不辱使命!”

    君子对君子,小人对小人。

    李罕之这种反复无常的孽畜,跟崔胤当对手最好。

    放下李罕之,李晔又把目光投向了科举。

    文德元年,鉴于先帝国殡,朝廷并未开科取仕,李晔上位后,朝廷先后对凤翔、陇右、东川、西川用兵,淮南、河南、河北、昭义、幽燕、魏博、荆襄、荆南、江西、鄂岳、湖南等地也接连发生动乱,各地交通阻绝,士子不便往来,考虑到这一点,科举拖到了今年举行。

    八月下的诏书,三个多月过去,等到第一场大雪降临,长安开始热闹起来,陇右道、关内道、京畿道、剑南道、河南道等地的学子们占了地利,早已陆续抵京,南方学子却有些吃亏,朝廷虽然给了四个月时间,但资格审查是在十月前完成,如今各地混乱不堪,他们要走正常流程根本来不及,只能直接来京师报名,诏令突然,行程匆匆,都来不及复习。

    无奈之下,南方学子只能边赶路边备考。

    截止目前,根据礼吏二部官员报送的状文来看,已经抵达长安并完成资格审查和现场确认的士子分布面很广,河东、幽州、义武、成德、魏博、天平、云州、平卢、横海、昭义、太平、宣武、义成、青州、蔡州、郑汴等北国各道诸镇,均有当地户籍的官士来京参考。

    南方诸道方面,会集了岭南东、岭南西、浙东、浙西、广州、宣歙、淮南、江西、黔中、湖南、鄂岳、武安、山南、西川、东川、云南、荆襄、荆南、安南、静海等地的官士。

    从地域来看,此次考生分布全国。

    从阶级来看,范阳卢、清河崔、博陵崔、荥阳郑、太原王、陇右李、河东裴、赵郡李、吴中归、昌黎韩,京兆杜、韦、郭、王、何等高门,也均已派出族中精英子弟备考应战。

    从名望履历来看,考生成分复杂。

    除了状元世家的归黯,再来看一些大佬。

    唐末风云人物,来自京兆万年的韩偓,现年四十六。

    大诗人、都官郎中、一字师郑谷之子,名动江西的宜春才子郑熙。

    绵州刺史、检校西川观察使、十不上第的吴越才子罗隐,已经请假回京备考,御史中丞、谏议大夫、大诗人高蟾之子高及深,奉父命出战进士科,最近两月都在挑灯夜读。

    晚唐大诗人、咸通十哲之一、七不上第的喻坦之,清楚感受到了中兴气象,和罗隐一样,死掉的心又活了,目前业已与长子喻世业抵达长安,父子二人准备一同应进士科。

    已故会昌进士、嘉州刺史、同州刺史、工部尚书、感化军节度使、武宁军节度使、忠武军节度使、权京兆尹、大诗人薛能之子薛鉴弘,已从千里之外的徐州赶来长安。

    太原王氏派出了当代才俊王赞。

    未来的宰相,白马驿遇害者崔远,代表博陵崔氏出战。

    归黯同乡兼好友,天随子、江湖散人、甫里先生、唐末大诗人陆龟蒙之子陆贺群已经抵京,陆龟蒙考了一辈子都没有考上进士,陆贺群这回也是抱着替父亲完成临终遗愿的壮志。

    来自荆州的重量级选手,打算趁机好好游历长安的赵匡凝也到了,赵匡凝不打算考试,他这回是奉父帅赵德之命进京朝拜,恰好逢科举,所以打算客居长安一段时日结交士子。

    晚唐大诗人、落榜生唐求,已从蜀中赶来京师。

    白居易嫡长孙,白阿崔嫡长子,洛阳白公子白沉,正效仿爷爷在平康坊白嫖,目前已有不少姑娘误入情网,白居易孙子的身份为他带来了很多便利,达官显贵都为他敞开了大门。

    李商隐的孙子来了,刘禹锡重孙刘奂跟姐姐刘鸢到了长安。

    韩愈嫡长孙、韩昶长子韩故,带着张氏、长女韩珂、长子韩勋、三女韩洛妃、四女韩不语等人举家搬迁长安,韩愈头号粉丝、皇帝侄女何宁闻讯,特地出资为他们一家置了宅子。

    李抱真重孙、李振表哥李怀抵达长安,信誓旦旦准备考个进士,给那不成器的李振一点颜色看看,在此之前,李怀给表弟写了信,叫他来长安报名考试,李振愤然拒绝。

    “我就是饿死,死在宣武,也决不应考!”

    本事小,脾气大,无能狂怒。

    未来的宰相苏检、王溥隆重登场,时年十六的孟知祥游学长安。

    除此以外,荥阳郑氏选派了五名后辈,河东裴氏派出九名后辈应考,已故宰相郑从傥长子郑预在做最后突击,已故宰相裴坦三子裴规在翻看父亲的笔记,礼部侍郎裴贽二子裴桐在挑灯夜读,御史中丞裴枢在给长子裴乐开小灶,抽背文章,讲解时政,预测进士考题。

    另外,天威都头、右监门卫大将军武成策也报名了,目前已请假在家备考,作为武元衡的后人,武成策对现状并不满意,他也要争取进士,光复祖宗荣光,武成策义不容辞,刘崇望、杜让能、韩正、孙揆、孔纬、崔昭纬、崔胤、杨涉等当朝大臣的子侄们正也摩拳擦掌。

    与此同时,行卷进入高潮。

    但凡是准备应试进士科的,要么直接把自己的作品寄到了王公贵胄的府上,要么就在平康坊最有名的那几家青楼勾栏瓦肆展露才学,大议文学时政,希图获得达官显贵的赏识。

    在皇帝的坚强领导下,古老的长安焕然更新。

    天下英雄,齐聚长安试比高!

    高门贵女也纷纷出门,找寻如意郎君。

    “唉,也不知道这些美人会便宜谁,给朕多好……”

    望着路上的一群美人,皇帝扼腕叹息,久久不愿舍目。

    言归正传,这些考生中,最值得一提的是归氏。

    归姓是小宗,本是苏州吴中的一个小家族,但在中唐以后,归氏一族在科举中可谓是大出风头,从归登开始,归氏一族走上了寒门崛起之路,七姓十家都被归氏掩盖了光芒。

    归登,进士及第,官至工部尚书。

    归氏第二代归融,进士出身,官至兵部尚书,获封晋陵郡公。

    归氏第三代到了巅峰,归融的四个儿子全都进士及第,长子归仁晦开成三年进士,次子归仁翰大中十一年进士,四子归仁绍咸通十年状元,五子归仁泽咸通十五年状元。

    如此赫赫之功,可谓空前绝后。

    第四代,归家又出了个状元。

    归融孙,归仁泽子,归黯,景福元年中壬子科状元,放榜时正好又是新婚,可惜一个月后就暴死了,死因不明,李晔深深怀疑,吴承恩笔下的陈光蕊就是以他为原型。

    归黯的死对归氏一族是重大一击,这前后十几年,黄巢、秦宗权、李罕之、孙儒、朱玫、李昌符等人相继作乱,归氏第三代的佼佼者先后去世,第四代英雄归黯也英年早逝,但灾难远不止如此,天复元年,第五代的归佾再次考中状元,可惜两年后就死在了战乱之中。

    好在,现在是定初二年。

    历次大乱中,归登、归融、归仁晦、归仁翰、归仁绍、归仁泽等人及亲戚几乎全部遇害,所以归家才会给这个最后希望的后人取名为归黯,就好像第六代的那个少年归系一样。

    归系归系,归氏系于你一身。

    朝廷开科诏书抵达东南后,归黯决定赴京。

    誓别族老,告别父母,带上未婚妻,归黯去县衙取状文,看着眼前的少年,吴中县令亲自为他践行,三杯酒后,归黯两人两马一剑,与未婚妻毅然踏上了去长安的路。

    八月,渡过孙儒防区,借道宣歙。

    九月,翻身越岭,朝躲猛虎夕避蛇,进入江西。

    下旬,绕荆襄,过境鄂岳。

    十月,到山南,走荔枝道,进入关中。

    费时三个月,历经百般磨难,归黯夫妻终于抵京,站在他身边的是他的未婚妻,名动吴越的苏州第一才女齐甄,时值定初二年十月二十九,茫茫大雪落在夫妻肩头。

    “楚玉,长安好大。”

    “是挺大,毕竟是中国。”

    归黯抬起头,打量着面前的金光门。

    “走,进城看看。”

    在皇帝陛下的指示下,朝廷对关东学子的到来显示了极高的礼遇,京兆府派了小吏在长安各城门蹲点,只要确定是考生,就接到提前准备好的上好客栈入住,正常的日常消费也都由朝廷负担,家庭条件不好的,现场补助一百贯钱。

    初二,京兆尹孙揆率属下文武出巡,视察了平康、靖国、崇永、安永、远怀、昌信六坊的治安,并发表重要讲话,强调要做好保卫工作,保证考生及家属的人身安全。

    之后,宰相杨涉看望慰问了考生,并与户籍魏博、成德、静海、幽州、淮南、江西等地的考生进行了亲切交流,询问他们在京期间的各种难处,责令相关衙门予以解决落实。

    天恩浩荡啊,考生们感动不已。

    “事出反常,我们还是小心些。”

    莫名的盛情,让齐甄充满了戒备。

    长安平康坊,粉红楼。

    “大家……”

    高克礼刚开口,就看到李晔看了过来,连忙改口道:“七公子,人多眼杂,长安也没什么好逛的,还是早些回去罢。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高克礼觉得都像刺客,怎么以前自己上街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感觉?总觉得外面不安全的他,一路都在劝李晔放弃游玩的想法,回宫去待着。

    “回去干什么?本公子心意已决。”

    李晔哪里愿意,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得逛逛,跟上次喝茶不同,这次他要换个地方放松一下,以粉红楼为代表的平康坊青楼,有七家都是深宫幕后的李晔在掌控。

    凤翔、镇国、两川的人犯都有在这里上班的,王建的小女儿王诗令,现在是粉红楼花魁,李茂贞的大儿子李从照,现在是粉红楼的水火工,专门劈柴烧火泡茶,日常没少挨打。

    “你这厮,一介贼配工,还当自己是凤翔少帅啊?”

    “来人,给我打!”

    这样的对话时常出现在粉红楼后院,接着响起的就是李从照的惨叫。

    李晔高瞻远瞩,当初特意留了李从照一命。

    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李晔心情非常好。

    宫里的吃腻了,也该打打野食了。

    “五郎,如果你想结交士子,你会去什么地方?”

    刘过理所当然道:“当然是邸店了,可长安内外邸店众多,前京城赶考的士子也多,虽然朝廷负担了食宿,但也有人没接受好意,四处散住着,去邸店能遇见,但得看运气。”

    刘过改邪归正之前,是长安城出了名的街溜子。

    “不去邸店,说几处青楼来听。”

    邸店逆寓太无聊,皇帝得去上档次的会所。

    不要以为青楼是贬义词,青楼本指豪华奢侈的雅舍,也指代豪门贵户,只有上档次的地方才能够被称为青楼,跟普通的肉铺子不在一个频道,而且娼和妓也两个东西。

    娼原为倡,初指唱戏伶人,不分男女,后来引申出了娼妇,即偷情揽客的失足女子,娼没有服务技能,面向对象多为社会底层人物,有钱就行,于是男盗女娼这个词就出现了。

    男人偷盗,女人失娼,为社会不耻。

    妓是受过专业训练,具备特色技能和高水平服务意识,专门从事皮肉感情交易的女子,以情感交换为主,妓的社会地位比娼高得多,面向对象多为上流社会的达官显贵与当世才俊。

    在上档次的青楼,只要你有才,人家不收你一文钱,也就是所谓的白嫖,具备如此功力的人包括李白、温庭钧、孟郊、元稹等,这几位大佬都是平康坊的常客,基本不给钱,白嫖党一群,裤子一提不认人,孟郊的那首脍炙人口的登科后就是考中进士后在平康坊写的。

    通俗些说,在青楼里,为才华跟你睡的是妓,为钱跟你睡的是娼,元稹在长安那会儿,上他当的长安艺妓可多了,但凡有点名气的,元稹都白嫖过,比如薛涛,比如刘采春。

    看到李晔的眼神示意,刘过有些犹豫,那种地方实在不太适合李晔这位天子去,如果刘崇望知道他带着皇帝去青楼鬼混,那今晚的刘府又会传出震天响的惨叫声了,刘过害怕。

    “皇帝去不得,李公子也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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