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细雨骑驴入剑门(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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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都的王建得报后哈哈大笑,对部下们说道:“好,天赐东川与我也!”

    掌书记王先成道:“蔡叔向如此短见无谋,东川已是留后囊中之物,属下建议留后迅速起兵攻占梓州,吾料兵威所向,蜀王新任总管,一定不敢贸然与留后交手,如此留后只须挡住杨守亮和张威的兵马,不出半年,宰相就要建议天子罢战,朝廷必然屈服。”

    “哈哈哈哈,知我心者是先成!”

    王建喜上眉梢,面露得色道:“好,那明日就聚集西川文武,出兵讨伐蔡叔向!”

    跟顾彦朗对抗朝廷王师有罪,而且是遇赦不赦的大罪,攻打蔡叔向也有罪,但这罪名几乎小到没有,蔡叔向不是朝廷命官,只是顾彦朗亲信,打了他又怎样?

    按照最近这些年的惯例,只要打下土地并掌握稳当,再向朝廷进献钱粮以表忠心,朝廷最终还是会下诏承认,李克用、朱全忠、杨行密这些人不都是这么干的?

    只要不挑战朝廷的底线,一切都好说。

    这个底线就是,不能像田吴李王那样明着扯旗造反,只要抢在朝廷控制无主土地之前,抢占某地并宣誓主权,然后再抗住朝廷第一波讨伐,朝廷最后就得捏鼻子认了。

    归根结底,只要不明着造反,争夺土地无所谓。扯旗造反的胆子王建是没有,但趁机攻伐兼并邻镇的胆子还是有的,而且很大。

    次日,王建果然召集文武讨论出兵梓州一事,但刚提出来就遭到了反对。

    “朝廷已任命郑元规为新任东川节度使,留后如此放肆妄为,难道不怕朝廷怪罪?”

    一个响亮的声音在议事堂响起,坐在上位的王建憋的满脸通红,王先成见王建窘迫尴尬,忙上前喝止那人道:“钱法直,你对留后说话能是这个态度吗?还不快请罪!”

    王先成声音低沉,暗藏威胁之意。

    这钱法直就是原太常博士钱珝,年初在祭天礼仪中得罪了李晔,被柳璨以越职言事罪名贬来成都,王建见他脾气刚直,就让他做了府院法直官,专门管教后院子弟。

    钱珝连皇帝得敢得罪,在西川也不会怕谁。

    王先成不拿留后大名来压人还好,一拿留后名义来压人,钱珝的倔脾气一下就发作了,充满不屑的双眼盯着王先成,冷冷道:“什么留后,钱某看分明是利州刺史!”

    利州刺史是僖宗封给王建的官职,此后的阆州防御使、汉州刺史是王建自立,至于永平军节度使、西川留后、营田使、成都尹这些使官,都是王建生米煮成熟饭强迫朝廷所得。

    钱珝这话,言下之意就是说王建的这些官职使是非法的,是名不正言不顺的,就差明着骂王建据蜀作乱了,听到这话,王建额头青筋条条绽开,面色涨成猪肝紫。

    钱珝后面站着的是周庠,他原是龙州司马,王建被下放到利州后投效了王建,深得王建器重,本身也是文武全才,虽然他对钱珝所言不满,但他向来敬重钱珝学问,当下见钱珝口无遮拦,就悄悄扯钱珝袖子制止。

    钱珝却道:“拉我作甚,某说错了?”

    周庠大窘,只能暗自叹气。

    王建终于忍耐不住,瞪着眼睛冷声道:“钱法直,你说这些话是何意?”

    钱珝长身而立,脸色肃然道:“汝为留后却不尊朝廷,如今朝廷大军讨伐绵州逆贼,汝不但不派兵相助,还为一己之私趁火打劫,妄图吞并邻镇,汝何意,谁不知?”

    “你、你……”

    趁火打劫这四个字仿佛戳到了王建痛处,王建脸色发白,双手颤抖不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建曾经是个偷牛贼,如今发达了,当然再听不得跟打劫有关的字眼。

    “砰!”

    张虔裕一拳砸在身前案己上,起身争辩道:“钱法直,你想与我西川文武为敌吗?”

    “钱某早知这厮是此等贼子,才不会来成都赴任!”

    说完这话,钱珝转过身,望着上位的王建道:“钱某奉劝你一句,朝廷已遣蜀王为帅统四万禁兵压迫东川,凤翔行营与兴元行营相继并发,绵州逆贼早晚败亡,你何必冒着杀头的危险去跟朝廷争东川十二州?你难道不知道梓州是外戚何氏所在吗?”

    “何淑妃与今上举案齐眉,你贸然进犯梓州,难道不怕天子问罪於你?”

    “就算不为两川父老安生计,你也要为杨郡公身后节名着想,你做的这些事大逆不道,你百年之后又有何颜面见他老大人,你还是尽早打消这个主意为好。”

    钱珝的确失望到了极致,连留后之称都免了。

    他口中的杨郡公是杨复光,当年王建在忠武军任都校,随杨复光南征北战。

    钱珝这一通话讲出来,听得堂下人人脸色发白。

    王建的确尊重人才、善待文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忍着火气听到现在,但听到这几句却再也不能忍受,起身暴喝道:“来人,把这个目无尊上的老匹夫推出去斩了!”

    周庠等人闻言大惊,正要劝说王建,两队武士已经冲了进来,王建怒喝道:“老匹夫辱我太甚,速速将这厮推出青羊街斩首!”

    钱珝冷笑一声,从容就义,任由武士将自己放倒架走,整个议事堂里的人都噤若寒蝉,低头不敢说一句话,王先成不禁面有得色。

    武士拥钱珝出门至青羊街,方欲行刑。

    钱珝被捆得结结实实,官帽被扯掉,人也被按倒跪在地上,来往的官吏将士都震惊不已,其中一名武夫更是面无人色,当即仗剑上前喝止道:“勿得下手,待我劝去!”

    众人视之,乃成都防将綦母谏。

    钱珝哈哈大笑,对綦母谏道:“与贼不同,惟死而已,无所惧哉,吾生为唐臣,至死亦然,不似尔等助纣为虐从贼窃国,吾君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言尽於此,可速斩我!”

    王建派出的监斩旗牌官到来,听到钱珝这些话不由得大怒,当即下令开刀问斩,刽子手闻言就高高举起鬼头刀,只待旗牌官扔出令牌就一刀砍下,綦母谏再次喝止。

    旗牌官不知何故,冷声道:“綦将军,这是留后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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