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5. 张文华 新账旧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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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少拿过钱,以前有世宗皇帝,虽然分得少,可胜在安全,分完皇帝的,基本都是他的。

    老家的万顷良田就是那时攒下的家底。

    等到世宗没了,他先微微收紧了一段时间,观察情况:哦,程丹若在和杨党的人争锋,好啊妙啊,这不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时候吗?

    遂又大胆起来,该拿的不该拿的,都拿一遍。

    这段时间,他从一个大贪官变成了一个特大贪官。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当然,这不是张文华一个人把持不住,贪污分赃不是单枪匹马抢劫,而是一个成熟的利益团体。

    有人负责找肥肉,有人负责切肥肉,有人负责做熟了分盘,大家都有分工。

    张文华在整个环节中,就是充当保护伞的作用。

    户部是钱袋子,天下钱财进进出出,谁比他方便?他养出来的团伙,也比一般的贪官更贪婪。

    程丹若盯了张文华两眼,随后便被分配了一笔军费,要求继续征调兵马。

    他再蠢,也知道这回风险极大。

    张文华想谨慎行事,一回家就叫来自己的心腹,表示这笔军费大家悠着点,别做手脚,免得被人查出来,全都完蛋。

    心腹慎重地应下了。

    他知道,自己的靠山是张尚书,尚书倒了他也玩了,所以,执行此事时,只是稍稍打了个折扣。

    十成太危险,打八折吧,八折就安全一点。

    他也寻到二三同党,暗示这回的事情做得隐蔽些,朝野上下都看着,不能竭泽而渔。

    同党:你该不会想独吞吧!

    但他们口头应了。

    高层心存分歧,事情自然又打了折扣。

    任务压到中层手中,他们才不管上头吩咐的“留点神”“别太过”的指示,以往怎么搜刮,这回还是怎么搜刮。

    张文华要倒霉,关他们什么事?放面前的钱不拿,以后未必还有机会拿,以前拿过这么多,现在收手也来不及,不如能拿多少算多少,今朝有酒今朝醉。

    庞大的利益团伙中,上层的指令带来的影响,随着链条的延伸而减弱。

    御史的弹劾雪片般飞来。

    弹劾户部今年夏税统计错误,张文华中饱私囊,弹劾边陲屯粮、屯草疏漏,大笔亏空,弹劾太仓粮食尽皆发霉,冬日赈济额度不足,弹劾冬衣布匹发霉破烂,遭人以次充好。

    内阁表示,让三司彻查。

    皇帝格外关心,让锦衣卫协助调查。

    ——谁都知道“皇帝”背后的人是谁。

    比起上回对郡主之孙的调查,这回的三司“公正”多了。

    蔡子义不会再错失机会自眼前溜走,大理寺的主办人是陈老爷,阎韧峰眼见要退休,已力与大众的意见唱反调。

    面对默契的当权者,很少有哪个大臣能够抵挡,除非他本身毫无破绽,经得起抽丝剥茧地调查。

    张文华显然不在其中。

    他知道自己可能遇到了麻烦,却没想到麻烦来得这样快,而自己又是这样无力。

    没几日,他就不得不摘掉乌纱帽,入刑部大牢调查。

    当然,蹲监狱不代表定罪,其中还有很广阔的操作空间。

    张太太经历过大风大浪,没有自乱阵脚,一边送钱给各方人马,恳求张家的姻亲故旧说情,一边悄悄转移财产,如有不测,至少儿女还能回老家过日子。

    九卿的门槛都踏遍,最终难免要求到当事人头上。

    张太太在家斟酌几天,先去冯家疏通,昌平侯夫人谨慎,丈夫不在,她不欲节外生枝,只给了模棱两可的信号。

    但张太太说家里忙乱,想借女儿帮把手,她也没拒绝。

    次日,张太太带着张佩娘和长子,备足礼物上谢家的门。

    她打听得很清楚,今天休沐,程丹若夫妇应该都在家中。

    可下人回禀,道谢玄英去燕子胡同了,家里只有程丹若在。

    张大爷一听就明白:“大司马不欲见我等。”

    “无妨。”张太太头发全白了,这两日连续不断的奔波,更是让她双目通红,憔悴不堪。可她的神情冷静如昔,并未有丝毫慌乱,低声道,“谢清臣与我家无冤无仇,要对付我们的人,本就是程氏!”

    “请见宁国夫人。”她转过头,温和道,“劳驾通禀。”

    下人没有为难,很快迎他们进门,并奉上热茶点心。

    张太太端着热茶,环顾四周。比起当年在贵州寒酸的小宅子,谢府的志雪堂就要大气许多,成套的家具,恰到好处的挂画和香器,成套的杯盏,无一不显出主家的品味。

    大气、从容、端庄。

    唯独没有奢靡。

    张家的宅子陆续改建多次,用过不少上等楠木,甫一进门就能闻到独属于木料的香气。墙上的挂画绝不是宋朝这么近的古董,要追溯到秦汉,再不济也是唐朝大家所做。

    他们在家里并不穿金戴银,可仆婢都穿绫罗佩珠玉,比中等人家的太太小姐也不差什么。

    谢家却不是如此。

    仆从的衣着仍以棉麻为主,颜色染得倒是鲜亮,头上簪着绒花,多是银钗铜镯而已。

    张太太抿口茶,做好了坐冷板凳的准备。

    但程丹若很快出来了。

    “老夫人造访寒舍,不知有什么事?”她问,“外子出去了,今日不在家。”

    张太太调整心绪,摆出诚恳的脸孔:“实不相瞒,今日我是来见夫人的。”

    “所为何事?”程丹若也是明知故问。

    张太太道:“老身是来求情的。”

    她颇有决断,话音刚落,没等她反应过来,提起裙摆,直接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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