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刀与马(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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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信徒能悍不畏死,却不能坚持到底。毕竟,真空家乡太过遥远,若有饭吃,有衣穿,百姓有什么理由为了虚幻的来生而赴死呢?”

    程丹若说着,彻底放弃了跳槽的打算。

    连分田的口号都提不出来,蹦跶不了多久。

    谢玄英:“……”他不知道哪里不对,但就是哪里都不对。

    “鲁王呢?”她压低声音,几若耳语,“陛下欲册鲁王孙为世孙,鲁王若还在世……”

    他板起脸:“这是你能知道的吗?”

    程丹若本来也就问问而已,见他变脸,立即客气道:“那我不问了。”

    谢玄英招招手。

    她附耳过去。

    “鲁王已被贼寇所害。”他只用气音,吐息扑在...

    耳廓里,热热痒痒的,“明白了吗?”

    程丹若微微颔首。

    “到兖州后,你只管在王太妃身边待着。”谢玄英低声道,“鲁王无用,他们不会再冒险去绑妇孺。假如形势不对,我会派人送你和王太妃立即上京。”

    停顿少时,道,“对了,手。”

    程丹若:“?”

    他摇摇头,好似拿她无奈,主动拉过她的手,然后从怀中取出一物,扣在她的手心里:“拿去防身。”

    掌心触到冰凉。

    程丹若虽然觉得哪里不对,但马上就被他递来的匕首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一把铜制的侍女匕,手柄是美人侧像,眼睛和发冠上镶嵌着细小的宝石,漂亮得不张扬。

    抽开刀柄,是约二指宽的刀刃,寒光一闪而过,血槽深深。

    “多谢。”她想拿走,手却没能挣脱。

    “此刀锋利,须小心存放。”他绷着脸孔,好像她同意才肯把匕首给她,“记住了吗?”

    程丹若点头。

    他这才松开。

    她直接塞入衣襟,收于袍内的暗袋。

    谢玄英:“……”就算是男装,这么撩开衣襟也很不妥吧。

    算了,反正也没有别人。

    紧赶慢赶,终于在天色擦黑时,到达住宿的安德马驿。

    这次,他们用的驿符就不是程丹若的了,而是顺天府的,无名无姓,属于官员拿来赠送给亲朋好友的礼物——再说直白点,增加百姓的负担,因为驿站的费用摊派进当地的税收。

    但世风如此,也无可奈何。

    李伯武经验老道,立即吩咐驿丞煮姜汤来。驿站也乐得挣外快,应得爽快,很快端来一锅姜汤,分发给众人。

    护卫们喝姜汤,又叫热水泡脚驱寒,房间里喧闹得很。

    程丹若被吵得厉害,也不想在满是男人叫喊声的环境下换衣服,干脆到后院去看马。

    谢玄英居然也在,正给自己的马儿梳毛喂草。

    这匹马不同于常见的蒙古马,头细颈高,体型纤细,肢体强健,鬃毛浓密,走在街上和其他马一比,好比兰博基尼和大众的区别。

    “这马可真漂亮。”她终于忍不住,“它叫什么名字?”

    谢玄英瞅瞅她:“你猜。”

    程丹若看看马儿黑色的皮毛,犹豫道:“黑美人?”

    “俗气。”他难得嫌弃。

    “黑珍珠?”

    他:“再想想。”

    程丹若开动脑筋,古人叫黑色的马为骊,那么……“骊珠?”她觉得这次稳了。

    然而,谢玄英只是波澜不惊地看了她一眼,公布答案:“冬夜雪。”

    她:“?”

    “鬃毛这里有一点白色。”他说,“似冬夜初雪。”

    “好名字。”吴千总披着蓑衣过来,赞不绝口,“这是西域那边进贡给陛下的马吧?”

    他打量着苗条俊秀的黑马,仔细看它的牙齿和体态:“这马岁数不大,咦,还是母马?”

    “母马?几岁了?”郑百户也提着刷子和桶过来,预备给马洗刷,“进贡的马可是很少有母的。”

    谢玄英抚摸着马儿的面孔:“不是纯血,但...

    杂得很好。”

    进贡上来的好马,多是纯血公马,母马为保证血统,鲜少外流。但他这匹冬夜雪是杂交马,体格像母亲,矫健灵活,毛色却肖似父亲,也继承了耐力,除却血统不纯正,无可挑剔。

    但他不需要一匹纯血马来彰显高贵。

    血统有什么要紧的,马好就够了。

    “就算不是纯种的,也很难得了。”吴千总犹豫片刻,腆着脸问,“谢郎,能不能给我——”

    “欸,你们可就别痴心妄想了。”李伯武也来了,笑道,“我家公子最宝贝这匹马,平时连摸都不许人摸。”

    程丹若伸出的手就僵在那里,十分尴尬:“我就……摸了一下……”

    马不能随便摸吗?

    “这是母马。”谢玄英说,“你可以摸。”

    “没错。”李伯武刚没瞧见她的动作,闻言赶忙找补,“马就和女人一样,只是不能给别的男人碰。”

    谢玄英:“李护卫!”

    程丹若却没生气,反而问:“碰了会怎么样?杀了吗?还是送给别人?”

    李伯武顿住,不敢贸然回答。

    “胡说什么。”倒是谢玄英镇定得很,活似什么也没听出来,自然地回答,“错不在马,何故杀之?”

    程丹若笑笑,却不再作声,只出神地望着远处。

    雨声沥沥,天地间雾气蒸腾,像一锅沸腾的开水。

    有诗说,“天地似熔炉,众生皆煎熬”,多么准确啊。

    “世妹。”谢玄英侧身,假装给马儿梳理鬃毛,压低声音道,“马厩脏得很,你回去吧——有机会,我教你骑马。”

    程丹若讶然:“你怎么知道我想学?”

    “你都写在脸上了。”他微微弯起唇角,“什么都不用担心,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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