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同住一夜(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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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去上厕所了?

    他蹑手蹑脚的下床,推门出去,卧室外也没开灯。

    光线消失后,白日里柔和的海浪壁纸变得诡魅起来,一道道扭曲的花纹,好似随着黑暗扭动,像柔软的尸体在水底挥舞的手。

    没有光,四处都看不真切,但白岐玉隐约看到,厨房的玻璃门上投着一片朦胧黑影。黑影仿佛有生命,正以呼吸节奏缓缓起伏着。

    “贺哥?”

    白岐玉小声呼唤着,摸黑走去,却不小心拐到了水族缸旁的鱼网。

    铁质把手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闻声,厨房的灯开了,荡开一片温馨的暖黄。

    玻璃门上黑影的轮廓清晰起来,很高,将近顶到天花板,从外面看过去乌压压一片。

    白岐玉想,是了,张一贺一米九多的个子,毛玻璃一散光,显得倒是巨人一样了。

    这样想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巨人半夜饿了,去厨房偷吃呢。

    “贺哥?你在厨房呢?”

    说着,他直接去推玻璃门,下一秒,却愣在了原地。

    门右侧的墙上,有一个开关。

    所以,厨房的灯应该是在外侧开的。

    那里面的灯……?

    白岐玉的呼吸乱驳起来,心悸大作,在他差点尖叫出声时,厨房的门猛地开了。

    张一贺左手提着1.5L的冷水杯正往外走,看到门口的白岐玉,愣了一下:“阿白?”

    “你……”

    见白岐玉一副吓到的模样,张一贺低头看了看手上的杯子,了然的笑起来。

    “我特别爱喝水,小杯子两口就没,就直接用这个喝了。是不是挺怪的?”说着,他侧身回了厨房,“你也来找水喝?我给你倒。”

    厨房面积不小,装潢简约,细细密密堆着现代化的厨具,很多白岐玉都叫不上名字。

    正中是个吧台,三四把高脚椅,上面吊着一排高脚酒杯,昏黄小灯下,绰约的玻璃反光很是罗曼蒂克。

    张一贺拿了一个小玻璃杯在饮水机上接水,见白岐玉还愣着,便招呼他:“别站着啊,进来坐。”

    白岐玉惊魂未定的坐到高脚椅上,迟疑的接过小玻璃杯。

    张一贺瞥到他下床焦急,忘了穿拖鞋的脚,不赞同的皱眉:“我去给你拿拖鞋。”

    “不用……”

    张一贺不置可否,径直回卧室拿了棉拖,还拿了厚厚的毛巾袜。

    然后,他在白岐玉面前蹲下,很自然的摸了摸他微凉的脚:“这么凉。天寒了,光脚容易生病的。”

    说着,他伸出手,给白岐玉套上袜子,穿上拖鞋,没有一点停顿,就像这个举动已经做过了千百次那样自然而熟稔。

    这种举动实在是过界,可看着张一贺近在咫尺的头旋,白岐玉心中一片柔软。

    这是不对的,朋友是不会做这样的举动的……他非常清楚这点,张了张口,却没能把拒绝或感谢说出口。

    “刚才……”他胡乱的转移话题,“我醒了见你没在,还吓了一跳。”

    “害怕了?”

    “也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噩梦?”张一贺站起身,蹙眉看着他,“之前不是说喝了中药,睡眠变好了吗?”

    白岐玉摇头:“没再喝了。来路不明的药方,谁知道到底什么功效。”

    “但你喝的气色好了很多,”张一贺不赞同道,“喝着管用,来路不明又怎样呢?”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一想起那副中药真正的模样……那杯蠕动着、黑泥一样粘稠的“液体”,白岐玉就恶心的想吐。

    像把怪物的肢体喝进了嘴里。

    见白岐玉闭口不言,张一贺也没再追问。

    沉默的档儿,好几次,白岐玉都差点张口,和张一贺分享最近的种种:不知警察和四楼谁是鬼,不知三楼小情侣怎么回事……

    但这些和家里的“怪事儿”不同,已经上升到闹鬼的程度,他想了想,还是没说。

    之前张一贺认为他“被害妄想症”的反应,他记得清楚。

    怕再被当成疯子。

    “睡吧,”盯着白岐玉乖乖喝掉了半杯水,张一贺收起杯子,顺手刷了,“现在才3点,还可以睡几个小时。”

    第二天,白岐玉是被闹钟吵醒的。

    这一觉睡的实在是好,又黑又甜,停掉中药后,他很少睡的这么熟了。也许有人在身边陪着,潜意识感到踏实。

    他满脸笑意的脱掉脚上胖胖的毛巾袜,出去,发现张一贺戴着与本人形象完全不符的橙色防热手套,端了一个小锅出来。

    “早。我还以为你要再睡一会儿。”

    “你这是……”

    “早饭啊。”他笑眯眯的招呼他,“快去洗漱,现在是8点20分,10分钟吃完,不然再晚堵车会迟到。”

    “啊……好。”

    洗漱完,白岐玉睡迷糊的脑子才清醒过来。

    他用凉水泼了泼脸,泼掉热度:张一贺真是的……对谁都这么体贴吗?

    用过早餐,张一贺还给了他一个玻璃饭盒,是中午的便当。

    他诧异道:“你不用这样的。”

    “我今天要外出取材,顺便做了两人份而已。”张一贺弯着眼角,“好了,尝尝我的手艺,下一次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都这样说了,白岐玉便大方收下:“下次请你吃饭。”

    “好。”

    车子路过大门时,流浪的小三花睁大眼睛看车窗里的白岐玉,像是在说“负心汉”,白岐玉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打开便当盒,想随便拿点什么喂猫,却被扑面而来的味道熏得睁不开眼。

    浓烈的、刺鼻的,熏得人理智全无的硫磺味中,白岐玉强打着精神睁开眼——

    饭盒里,黏稠的膏状物,腐烂的鱼骨,还有不停扭动的生鱼头,种种匪夷所思的东西,填满了玻璃饭盒。

    “这是什么东西?!”他忍不住干呕,“太恶心了……”

    张一贺疑惑的扭头看他:“你不喜欢吗?”

    “你确定这能吃的?我……”

    白岐玉的声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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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一看不出原材料的,是淋在米饭上的腥红膏体,闻起来是鲜甜的,似乎是枣泥一类的东西。

    张一贺的声音带着歉意:“抱歉,我猜测着你的口味做了这些,还是不合胃口吗?……不喜欢也多少吃点吧,这些都是好东西。”

    事已至此,白岐玉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幻觉了。

    他看向后视镜里,张一贺正轻抿着嘴,似乎在懊恼,或者委屈。

    他又想起昨晚半夜,二人窝在很罗曼蒂克的吧台前,边聊天边喝水,回忆是一片温暖晕黄。

    想起今早许久未这么安心的觉,想起无比恐惧的那天,他拨打的张一贺的电话……

    对不起,他心想,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

    最后一个,让我能安心与你交往的问题。

    “……警察,去找过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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