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离他远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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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

    可……

    那人不让他逃避。

    手机对面,张一贺还在继续说道:“到底怎么了?我白天就想问了,你看的房子都挺远的,起码比这里距离公司远……你这么想搬家,是不是有别的隐情啊?”

    “我反思了很久,仔细一想我真的挺混蛋的,不加思索劝你别搬家,根本不懂你在担忧什么,是我不对。”

    “但,你愿意说说吗?”张一贺的声音温柔的像树杈嫩芽上的月光,“给我一个了解你的机会?”

    见白岐玉一声不吭,却也没直接挂断,张一贺顿了顿:“抱歉,我又逾越了。”

    白岐玉已经缩到了“角落”里。

    这里是床与墙壁间窄小的交界,勉强能坐下一个人,他的“安全屋”。

    一年前,为了防偷窥,特地按上的厚绒窗帘正环绕着他。

    他想,要不,信任他一次?

    想到出租车面前,张一贺一把把他拉到身后,不容置喙的送走出租车,又给他买冰可乐的模样,他突然觉得,或许张一贺会是特别的。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轻轻的说:“谢谢你,我……”

    白岐玉简单的说了一切。

    丢东西的事情,家里有人存在的痕迹,各种各样的怪事儿……

    还有四楼女人的死,上楼前与女人的一面,与警察的交谈。

    “我肯定,我真的看到她了!”他痛苦地说,“事实上,过去一年里,这种难以为旁人道来的怪事儿,我经历了太多……”

    “因为这个,你选择搬家?”

    “是。”

    长久的沉默后,白岐玉不安的动了动膝盖。

    他想说点什么打破安静。他想问,你也觉得我疯了吗,或者,下午看的那几套房子,你觉得哪一套好点,对面却传来了声音。

    “所以,你真的丢东西了吗?”

    ……

    第三次了。

    “你丢东西了吗”,这句话,像一句诅咒,一次、两次、第三次的砸过来。

    第一次,带给白岐玉的是刺痛。

    第二次,是麻木。

    第三次,是自我怀疑。

    “你……不信我说的话,对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隔着电话,听不出张一贺的感情,“我是说,日用品的数量到底是多少,正常情况下很难记住,对吗?”

    “你理智思考一下,不留痕迹的偷东西,成本是非常高的。再者,还是频频失窃后,被盗人高度警惕的情况下。”

    “而你的描述里,这种‘完美’失窃在一年内接连发生,而每次丢的都是日用品,小东西。”

    “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极小。”

    “警察都说了!”白岐玉难耐的拔高声音,“可能是变\态!偷窃癖!人都敢杀,偷东西满足自己说不过去吗!”

    “前提是,这两起案件确实有关系。”张一贺说,“目前来看,只是种猜测,不是吗?警察尚未定论。”

    “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站在局外人角度上,理性分析。”

    男人循循劝诱:“知道‘吸引力法则’么,在这里也适用。”

    “当产生目标结论时,人脑潜意识会把所有‘可能沾边’的论证自圆其说的朝其靠拢,试图证明目标结论的正确性……这是一种心理暗示的状态。”

    “你可能最近压力太大,太紧绷了,所以楼里发生谋杀案,就自然而然的把身上的怪事也归进去了。但是仔细想想看,你说,方诚丢了贵重的东西,妻子却不知情,会不会是妻子弄丢了却隐瞒,方诚得知真相后一怒之下杀人呢?有权威分析说,90%以上的凶杀案发生在最亲密关系之间。”

    一连串的分析劈头盖脸的砸过来,白岐玉大脑一片空白。

    一方面,他想怒斥张一贺辜负他的信任,但另一方面,他悲哀的发现,张一贺每一句分析他都无法反驳。

    最后,他虚弱的说:“……我不会听你的,反正,我必须要搬走。”

    “事实就是,今天看了那么多房子,没有合适的,对吗?”

    “才只看了一点儿……”

    “等警察的调查结果出来再决定吧。如果到时候,真的是你说的那样,是同一个变\态作案,那就太好了,警察抓了他,你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白岐玉喉咙干涩:“如果不是呢?”

    男人温柔的说:“那就搬家。到时候,我再陪你去看房,如何?”

    听到声筒传来长长的沉默,张一贺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在中单元二楼,昏暗的、一丝光线也没有的角落,一团庞杂的黑影,正在此起彼伏的呼吸着。

    黑影与阴影自然的融为一体,或者说,本身就是一体,祂懒洋洋的伸展着身体,盘踞在整面墙上、窗上、窗外、还有夜色下大半面的城市阴影。

    祂俨然心情很不错。

    “白先生……”张一贺放柔声音,“今天很累了吧?早点休息吧。”

    “嗯……”

    “晚安,祝你有一个美梦。”

    “你也是。”

    挂断电话后许久,白岐玉都怔愣的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

    夜深了,地板凉,他整条大腿都麻了,才缓缓从他的“安全角落”起身,躺到床上。

    “理智”与“感性”两条线,正在脑中交锋。

    他一边觉得张一贺说得有道理,另一边又觉得张一贺在放他娘的狗屁。

    最后,睡意涌来,他沉沉睡去。

    他不知道的是,窗子关严的缝里,涌入了如海水般的阴影。

    漫过地板,包裹床铺,然后将整个人裹在里面。

    白岐玉感到一丝呼吸不畅,难耐的“哼”了一声。

    漆黑海水在下一瞬溃散。

    它们卷起窗帘,附于黑暗,阴影在厚重的天鹅绒下凝成一只手,轻柔的抚了抚床上之人的眉头。

    昏沉沉的床头灯下洁白昳丽的脸,嘴角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

    来了。

    又来了……

    在窗帘窸窣扬起的一刻,白岐玉就醒了。

    待“风”消散,屋内回归于静谧,白岐玉才敢睁开眼睛。

    搬家。

    他必须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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