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朝花夕誓(上)(1/2)
相田经理冲她点头:“辛苦了。”
黑仪笑了一下。三四月份时这位男经理对她的成见还蛮大来着,一副全天下的女人都是花痴快退散吧的脸色,现在倒是乖宝宝后背的模样。
相田一辉忽然提到三年级的前辈们毕业后,他会在新生中培养一个能将这些羁绊都传承下去的经理,无论是男是女,他都会认真对待的。
黑仪觉得认识的院校经理都相当负责。
问及原因时,相田顿了顿说从她身上看到了很多不同寻常的东西,大概在其他人身上,也有他看不到的可能性吧。
后来相田在14年的新生中招到一个小姑娘,看着精明,但蠢得莫名其妙,让他相当头疼。但她学东西很快,心思细腻,做事也认真负责,很讨男生喜欢。拿到毕业证书的那天,她混在男生里哭得很凶,但相田只是笑笑,说了声“再见”和“谢谢你们”,然后安心地将排球部交给了她。
黑仪原先似乎想说什么,忽然想到清水洁子和谷地仁花的笑脸,一时间觉得喉间苦涩,最后只是和相田说,会找到的。
训练快结束时,阵内森夏和量山知惠利来井闼山接黑仪,三人约了晚上逛街吃饭,还有一场日舞会演可以去看。
两人走进排球馆时里面正进行最后一组扣球训练,兴津隼人余光瞄到特别打扮过的量山时,手猛地一抖,整个人笔直落在地上,排球也跟着砸在他脑袋上。
“痛——”
量山忽然不给面子地大笑起来:“哈哈哈笨蛋隼人你在干嘛啊!!”
阵内森夏看了她一眼,企图用眼神阻止她的嘲笑,但是没有用。
兴津涨红了脸又发现没什么好呛她的。
阵内拉了拉量山的衣服,对佐久早说:“黑仪我们先带走了。”
佐久早点头,顺手将搁在演讲台上的背包拿给黑仪:“路上小心。”
黑仪接过说了声谢谢。
揽着黑仪的肩膀走人之前,量山冲丢了脸的兴津笑了笑,说:“让我期待一下你的比赛吧,小帅哥。”
兴津沉默了片刻,对给他托球的三年级替补二传点头:“前辈,请问能再来一次吗?”
前辈大笑:“没问题!”
会场外贴着二十来岁少年人主角的海报,轻昂起的头颅,雪白的面容和飞扬的眼角,给人的感觉相当明艳。仔细看能辨认出和靖枝相似的面容。
慈野靖人是近年相当受关注的歌舞伎舞者之一,继承了父亲的风姿和舞韵,在这一方面有得天独厚的天赋。
黑仪不太懂这些,量山更不用说,只觉得跳舞的人风姿绰约,翻飞的衣角风云般舞动,阵内倒是有些研究,看的相当认真。
退场时相当拥挤,黑仪被阵内抓着手,隔着茫茫人海看到宁静立在角落的乌发少女,她头发长了很多,温顺地贴着肩头,仍然远眺舞台上飘渺的灯光。
“靖——”
脱口而出的话即刻被人海淹没,黑仪被阵内拉走时,靖枝才回过头来,明亮的双眼急迫地在人群中搜寻。
拿出手机时刚回到后台的哥哥让她去后台吃夜宵,她慌忙按开黑仪的账号,问:是你吗?
空空荡荡的聊天界面,背景是她自己和哥哥的合照,那孤零零的一条信息悬置在最上面,边角未读的标记红的刺眼。
几分钟后人群散去,她被哥哥的经纪人找到,笑着和她走向后台时,背包里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显示收到两条消息。
——好久不见,靖枝。
——你曾经的梦想很漂亮。
回家前黑仪踏着月光去了医院一趟,隔着玻璃墙看了一眼月岛川光,突发血栓手术过后他一直昏迷着,断断续续醒过几次,没等意识清楚或是有什么反应就再度睡过去。
原本高大健硕的身躯迅速再度清瘦下去,外头套着的病服袖子也显得空荡。病痛催人容貌,八鸟也是,川光也是。
木兔难得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面前,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睡了。黑仪独自穿过仍然熙攘的人群,绚烂的霓虹灯光朦胧晃眼,东京夜晚的繁华商业街,高楼耸立,人潮汹涌,让她想起全国大赛结束那天,她陪着发烧的日向看完医生,打车回到老旧旅馆。
擦身而过的人中有甜蜜牵手的情侣,有关系亲密的家人,有好朋友,有下班行路匆匆的社会人,或喜悦或悲伤或麻木,黑仪只觉得心中平淡,他们都很遥远。
从商业街到公寓楼的后半段路几乎没有灯光,她走在空荡黑暗的路上,除去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之外,只有风吹树叶的婆娑声,但听着仍然寒颤发凉,总感觉有人在后尾随。
印象一旦形成后就很难更改,最后她皱着眉快步逃似地走回公寓楼,潦草的冲澡后就蒙头睡觉。
几天内经常做梦,梦到从前已经有些记忆模糊的时光,和近段时间发生的片段揉杂在一起,人的面容总是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醒来后她心慌地在手机里翻乌野排球部各位的合照,将少年面容一个个仔细看过去,最后目光停留在开怀大笑的自己身上。
相貌和名字都仍然记得,但闭上眼就是茫然空白一片。总感觉在那一年中发生了很多事情,可如今能让她回忆起来哭笑不得的事情都寥寥无几。
大事没有几件,日常琐碎的生活她也几乎不记得了。
做梦让人感觉很疲惫,但好歹没再发生睡过头的事情。
十月底井闼山顺利拿到了东京第一代表的名额,黑仪去看了预选赛。研磨带领的音驹打败枭谷,获得第二代表,枭谷同另一个学校争夺下了主办地代表的名额。
一月份开始的不仅仅是排球的全国大赛,还有田径部的。黑仪对田径部加大了训练强度,对排球部也没有多放松。
日常训练时黑仪一下没踩稳,径直跌在地上,膝盖抵擦过塑胶跑道,虽然有长裤的布料做缓冲,但仍然蹭起了皮。麻木的刺痛一下下涌了上来,离得最近的飞鸟井彼方忙过来问她的情况,黑仪只是摆摆手说无碍,撑着地面打算站起来。
刚弓着身起来一点时,膝盖猛地一阵抽痛,腿跟着软下去,她撑着地面准备再起身时,忽然一滴水渍落在撑开的手背上,顺着手背的隆起滑落到跑道上。
飞鸟井彼方忙在黑仪身前蹲下,眼中既担忧又不解地用手擦掉她的眼泪,轻声问:“前辈很痛吗?我带前辈去医务室看看。”
“啊……”
黑仪抬头时看到模糊的飞鸟井,于是她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脸上冰凉的泪水,尴尬地眯眼笑了一下,用掌心蹭掉眼泪:“我没事,可能是疼了,生理眼泪吧,也没办法控制你说对不对?”
“我知道,前辈,没关系的。”飞鸟井小声地说,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擦黑仪的眼泪。
像一旦开闸就无法关闭的洪水,从身躯中涌出的东西一定是在宣泄身躯无法承受的什么东西。黑仪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只是胸口堵的厉害,但眼泪却也止不住。
其他成员皆围过来,担心地看黑仪,飞鸟井安慰着黑仪,叫同班去找阵内森夏和量山知惠利来,她们在操场外的洗手台那边,小后辈找到她们时说黑仪训练时摔了一下现在哭的很凶,恰好排球部在休息,佐久早和古森也都听到了。
佐久早说:“我去看看。”
古森知道佐久早和黑仪之间莫名其妙的深厚友谊,有些担忧地点头,催促他快点。
佐久早反应比三个女孩快,几步跑到操场时还比阵内快几步,他皱着眉穿到最里面,问抱着黑仪轻拍她后辈的飞鸟井:“她怎么了?”
“佐久早前辈……”飞鸟井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佐久早,起身挪开位子。
佐久早在黑仪面前半跪下,看了眼她的腿,眉拧成一团,握着她的手腕将手臂拉开:“月岛,你冷静一点,脚有没有事?”
“佐久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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