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4 章 反贼(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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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的动静。

    苏若存瞬间起身,都不用宫女扶她,她飞奔出去,然后就看到天寿帝翻着白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破风箱一般的声音,他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但只捶了两下,他就没意识了。

    苏若存瞪大双眼,这反应倒是十分真实,根本让人看不出来,这药是她下的。

    第四次了。

    天寿帝都晕倒四次了……

    第一次第二次大家是挺惊慌,可这转眼都第四次了,哪怕门外洒扫的太监,如今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一边看着其他人跑出去请御医,一边在心里琢磨着,等陛下驾崩了,他是不是要使点银子,去别的地方当差,这华宁殿人才济济,他根本就挤不上去啊。

    然而,片刻之后,最先赶来的不是御医,而是宣称自己得了风寒的太子。

    他带着一堆人,到了这里之后,他脚步匆匆的进去看天寿帝,而外面的人,以张硕恭为首,迅速的就把华宁殿给包围了起来。

    小太监惊呆了,他以为太子这是要趁他病、要他病,直接逼宫,然而太子的人只是站在那,也不阻止别人出来进去,一时之间,就让人搞不懂他到底在干什么。

    御医就比太子慢了一丁点,他们进去的时候,天寿帝已经悠悠转醒,一睁眼,他就看见太子守在自己床前,还一副十分担心的模样,天寿帝气不打一处来,指着他就要破口大骂,然而,话到嗓子眼了,他突然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了。

    真的,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所有人都盯着他,看他把脸色憋成紫红,却不明白他为什么指着太子,然后做出一副很像便秘的表情来。

    他们的疑惑令天寿帝更加的惊慌,还是苏若存看着他这着急的模样,突然明白过来。

    她惊呼一声:“陛下,您是不是不能说话了?”

    天寿帝一僵,而其他人听了这句话,顿

    时集体震惊起来。

    天爷啊,卒中确实是会让人失去说话的能力,有的人连下床都不行,可、可天寿帝不是一般人啊,他是皇帝,这皇帝——好像不能是个哑巴吧?!

    …………

    等宫外的人知道这一噩耗,已经是早上了。

    本来是全体放假的日子,结果,这假不能再放了,高官们全都凑一起,沉重的讨论如何应对这件事。

    其实有啥好讨论的呢,以前不也有他没他都一样,就算天寿帝再也开不了口了,只凭这群官员,也能把朝廷运转下去。

    但有句话叫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可以昏庸可以不理朝政,却不能丧失执政的能力,因为山中无老虎,猴子就要称大王了。

    太子的人已经驻守在华宁殿附近,他已然展示了自己的态度,这场会议他也在,而且就坐在上首,至于他的兄弟们,什么老四老五、老七老八的,都跟查无此人一样,其他官员也没有提起他们的。

    他们现在讨论的,无非两种情况,一,太子代为监国,他当老大,其他人听话;二,从官员里选个老大出来,做摄政大臣,太子继续学习怎么当个储君,等天寿帝没了,再正式接管一切。

    孟旧玉当然支持第一种,而闫顺英,他没直说,但他的不表态,就代表了他想要第二种。

    司徒桓才是真的不表态,跟他亲近的人,虽然想开口,但一看他这态度,就又把嘴闭上了。

    孟昔昭也在场,他看着自己爹和闫顺英的人打口水仗,听了一会儿,感觉真要吵下去,能吵好几天,他换了个坐姿,然后看向一旁的詹不休。

    接收到他的示意,詹不休立时起身。

    他本就人高马大,这一突然站起来,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缓缓巡过那些竭力反对太子亲政的人的脸,他把手按在自己的佩剑上,轻轻往上一弹,露出一段雪白的剑光来。

    “诸位大人如此反对,是想自己做这摄政大臣么?”

    文臣们惊愕的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要说什么,旁边坐着观察衣袖花纹的孟昔昭突然笑了一声:“詹将军此言差矣,他们是觉得太子殿下年纪轻,想换个年长的上来,让我想想啊,这叫什么,挟太子以令什么来着?”

    众官员:“…………”

    他们顿时激烈的辩驳起来,一瞬间全都冲着孟昔昭来了,而孟昔昭挑衅的看着他们,根本不怕他们的唇枪舌剑,突然,铮的一声,已经被众人忽视的詹不休,猛地把剑全部拔了出来。

    闫顺英终于说话了:“詹将军,你是要逼宫造反吗?”

    詹不休对他笑了一下:“不,我是个粗人,不懂你们文臣的弯弯绕,我只是觉得你们太吵了。”

    他拿着剑,威胁意味十足,孟昔昭俨然跟他一伙的,微笑着看向突然就不说话的众人,而闫顺英抬头看了一眼上面的太子,太子正好也看着他,突然,他把目光转向大部分武将待的地方,尚西关跟个鹌鹑似的,低着头不说话,而丁醇坦然的坐在他身边,发现

    太子看自己,他还微微低头致意。

    闫顺英:“…………”

    本来他打的就是以资历和唇舌压太子一头的主意,毕竟兵权,他是真的一点都争取不到。

    这事本就没什么悬念,是他总想争取一把,可看现在这模样,他要是再争取,等太子继位,自己恐怕也要被清算了。

    罢了,他识时务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年。

    为首的人低头了,那群应声虫自然也都跟着土崩瓦解。

    孟昔昭很满意,没有拳头的时候,他只能靠游说争取好处,可现在都有拳头了,还张嘴干什么,谁不听话,一拳揍过去就是,文臣好用,但也像苍蝇,永远都在聒噪,如今要做的事多着呢,谁有那闲工夫跟他们玩舌战群儒。

    就这样,太子监国的事情定下来了,而崔冶见此事尘埃落定,这才站起身,好脾气的说了几句场面话,让大家放心,有什么不懂的,他会向两位相公和参知政事询问,父皇病重,常朝便暂停,以后将札子都送去文德殿,他每日都会在那里处理政事。

    这个宫殿稍微小一点,是皇帝平时稍作休息,或者接见不太重要的大臣的地方。

    但不管怎么着,这都是皇帝才能使用的宫殿,太子看似谦逊,其实已经开始伸手了。

    ……也罢,他连自己人都安排到华宁殿了,相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了。

    有人觉得太子很过分,但也有人觉得,这样的太子更具备做皇帝的特质,让他们更加安心了。

    临走之前,有人提出想见见天寿帝,太子也不拦着,让他们去见,毕竟这种机会,以后想要,也没有了。

    天寿帝被晾在这里,身边只有秦非芒和苏若存守着,他敏锐的感觉到要出事,他想下床,但谁都不让他起来,等大臣们鱼贯而入,老泪纵横的问候他,顺便告诉他,大家已经商量好了,让太子监国时,天寿帝的反应突然无比激烈,他说不出话,右手还拿不了笔,左手的话,又不会写字,所以他只能在这手舞足蹈,无能狂怒。

    而谁也看不懂他到底比划什么呢,最多就能猜出来一点,他似乎不愿意让太子监国。

    某些官员落泪,他们其实也不想啊,可是太子都搬出兵权来威胁他们了,他们怕自己再闹的话,太子就真的逼宫上位了。

    最后,他们劝天寿帝平心静气,好好养病,把天寿帝劝的又有要发病的意思。

    ……

    这些人都走了,孟昔昭站在太子身边,人人都知道,他是太子的人,人人也都知道,他马上就要抖起来了,所以没人去问他为什么不离开。

    不过詹不休为什么不走,这就让人很费解了。

    但结合刚才他俩一唱一和的模样,倒也不难猜,詹不休如今,也是太子的人了。

    一文一武,还都年少有为,唉,以前真是昏头了,怎么就觉得,太子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花瓶呢。

    闫顺英满脑子想的都是他错失了控制朝政的好机会,根本不在意这些,孟旧玉则不会拆他儿子

    的台,司徒桓倒是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感觉他们几个留下,有点微妙。

    但他的决定是,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转眼间,这群人就都走了,天寿帝气得要死,他猛地扭头,仇视崔冶,还抬起左手,先指秦非芒,再指崔冶。

    孟昔昭看着,也不知道他是让秦非芒把崔冶轰出去的意思,还是让秦非芒把崔冶抓起来的意思。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天寿帝也不觉得崔冶会把他怎么样,毕竟他才是皇帝,而没有人,敢去伤害皇帝。

    天寿帝这辈子受的教育就是如此,所以下一秒,某个画面,让他目瞪口呆起来。

    不管他怎么比划,就是不动弹的秦非芒,在孟昔昭抬手,指了指殿门的时候,秦非芒立刻点点头,然后过去,把殿门关上了。

    之后也不回来,他就站在那,一边守门,一边看着龙床这边。

    天寿帝看到的秦非芒,从来都是规矩的、卑微的、忠心的,他面对自己的时候,永远诚惶诚恐,而这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只见过秦非芒对那些小太监露出来过。

    那些小太监,秦非芒捏死他们,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他太震惊,都忘了秦非芒虽然看起来陌生又危险,可他刚刚竟然听得是孟昔昭的话这一事实。

    孟昔昭欣赏着他这三观尽裂一般的神情,看够了,他弯下腰,在天寿帝脑门前面打了个响指:“行了,回神吧,以后你有的是时间思考人生呢。”

    天寿帝转过头,无比愕然的看向孟昔昭,似乎不敢相信他刚刚居然做了那样一个大不敬的动作。

    孟昔昭懒得多看他一眼,从袖子里拿出新的药瓶,他就像看不到天寿帝一样,只把这个药瓶展示给其他人看:“这个,是新型的麻沸散,每日喂一粒,就能让人四肢绵软,使不上力,连睁眼都很困难,但意识是清晰的,并不会让人睡过去,只是为了保险起见,以后每日喂两粒吧,免得他钻了空子,寻机会逃走。”

    苏若存柔柔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我会每日看着他。”

    孟昔昭:“也好,双管齐下。”

    天寿帝一脸空白的看向苏若存。

    他的脑子可能已经不够用了。

    孟昔昭还在问:“詹将军,今日是第一日,你先来?”

    詹不休看一眼床上的昏君,突然说道:“打断他的手脚,效果也是一样的。”

    孟昔昭:“……但就会有人发现了。”

    詹不休面无表情的说:“发现又如何?”

    他觉得就是立刻杀了天寿帝,也不会有人能掀起什么风浪了。

    崔冶拧眉:“被人发现,就会出现隐患,不是所有人都想争一时的意气。”

    詹不休:“……”

    听出崔冶话语中的针对感,詹不休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从以前他就觉得,崔冶好像讨厌他。

    想不出理由来,詹不休就把这个归结于他和所有姓崔的都没法和平相处上了。

    这四人你一

    言我一语,仿佛已经把天寿帝忽视了个彻底,而天寿帝在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以后,整个人如坠冰窟,从头发丝到脚底板,全在冒凉气。

    他们、他们……

    他们全都是反贼!!!

    天寿帝条件反射的就想逃,而詹不休瞥了他一眼,眼疾手快的把天寿帝按了回去,詹不休力气非常大,这一下,把天寿帝按的都要骨折了,可他连惨叫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下一秒,詹不休揪起天寿帝的头发,然后伸手找孟昔昭要瓷瓶。

    孟昔昭被他这麻利的手法惊了一下,反应一秒,他哦了一声,赶紧倒出两粒药。

    詹不休接过,掰开天寿帝的嘴,在他可笑的挣扎当中,把这药喂了进去。

    在孟昔昭看来,这药特别像肌肉松弛剂,也不知道滕康宁到底怎么研究的。

    等药效发作还要一会儿,如今里里外外都是崔冶的人,詹不休也不用一直都在这守着,外面还有事要他干呢,不是所有人都彻底老实了,万一有人打算玩一把大的,那就需要詹不休来镇场子了。

    詹不休先走了,苏若存不习惯跟外男待在一起,所以也离开了,而崔冶跟孟昔昭一起看着天寿帝药效发作,软绵绵的倒下去,他俩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看在天寿帝眼中,就跟小鬼一样恐怖。

    知道他已经起不来了,孟昔昭这才走过去,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然后突然念道:“夕柳别,烛泪决。”

    药效发作的时候,天寿帝本来应该什么动作都做不了,可他一听到这几乎印到他骨血里的六个字,那沉重的眼皮,竟然颤了颤。

    孟昔昭没有错过他的这点微动作,笑了笑,他指着自己:“我写的。”

    然后,他又指着一旁的崔冶:“他誊抄的。”

    崔冶不出声,就只是温和的看着孟昔昭,随便他怎么欺负天寿帝。

    药效太猛,孟昔昭很难看出来天寿帝的反应,好在,他的手指正在疯狂抖动,看起来还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孟昔昭这才高兴了,继续说道:“虽说我没读过什么书,但你不觉得,我写的很好吗?我认为,在这方面,我应该是有天赋的,所以我想,我要再写一个东西,你说,我替你写个罪己诏怎么样?”

    孟昔昭体贴的问:“你要是同意,那你就抖抖手。”

    天寿帝眼皮和手指一起抖,但刚抖两秒,突然,他不动了,孟昔昭疑惑的看过去,发现他已经气晕了。

    眨眨眼,孟昔昭转过头,看向崔冶:“不管了,我就当他是同意了。”

    崔冶:“……”

    嗯,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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