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候(2/2)
又隔一会儿,“不就回家么,晚上我下了班就过去……保证还不行么?”
“通信?”赵晓困看一眼面前根本不关心谈话内容的人,“……别瞎猜……嗯,挂了。”
舒一口气,他将手机递过去,“加个微信吧,方便联系。”
周麦回头,低头看一眼那只小小的白色手机,伸手拿到手上,沉沉的有点分量,点进输入框发现没出来拼音键盘。
“滑盖的。”赵晓困提醒她。
周麦这回没忍住,低着头无声笑了笑。
输完递回去,赵晓困握到手里也没查看。
“那个是我妈,她估计猜到是你跟我说了,待会儿下去她要是找你,你别理就行。”
周麦点了点头,想起周苗苗在留言本上写的事儿。
“上次忘记跟你说了,每个月要结水电费,水电表都在房里,你什么时候方便,就告诉前台一声,或者你自己拍了发给我。”
赵晓困扬眉,想着现在就行,又想了想昨晚上工作完没收拾的烂摊子,打消了念头。
“行。”他说着笑了,她似乎也就在说一些工作上的事儿会蹦出来一长串话。
见她要走,再次拦了拦。
“那个——下去照下镜子吧。”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周麦先是有一秒的疑惑,看他眼神示意,立刻又明白了。
手下意识摸上脖子遮住。
赵晓困笑,“遮错了,另一边。”
他退回去,关上了门。
周麦对着镜子看清了脖子上那几处红,虽然早知道了,看完仍有一瞬的愣怔。
她几乎是毫无情感地想起昨晚,画面一幅一幅,她始终闭着眼,却能想象出自己那副扭曲的身体是多么勉强而自然。
将粉抹上脖子的时候,周麦对着镜子笑了笑。
她始终认为,不是所有的黑暗都是黎明的前奏,可即便是漫长的夜,总能等到几颗星星。
再次回到前台,韦苏倪跟黄秋吉还在。
贺小松递一张便签纸给她,“刚刚那个墨西哥女孩留给你的,具体说什么没听懂,她英语太烂了,就听懂她说特意申请了微信,让你加她。”
周麦捏着便签纸,看清上面写的称呼“sweety wheat”。
还没来得及继续看,发觉面前来了人。
她将便签纸压在桌面上,抬起头看向走过来的人。
韦苏倪笑得很浅,双手往柜台上一枕,“那个女孩说前两天见你穿了一套衣服很好看,问你在哪里买的,你没有说,刚刚本来想等你,不过你一直没下来,她要赶飞机,就只好留言了,最后又夸了你穿的衣服,让你一定要联系她。”
站在里面的贺小松边听边回忆了一下,“对对对,我听到她说什么衣服,应该就是这样的。”
周麦听完当然还是那句,“谢谢。”
毫无灵魂。
那墨西哥女孩之前缠过她很多次,她担心她听不懂,一句一句用翻译器翻译成西班牙语告诉她,她却不信,觉得她说衣服是随便买的是在敷衍,虽然不完全是实话,但确实在别的地方买不到。还坚持着留下联系方式,执念也是很深了。
站在外边的韦苏倪倒是很快适应了周麦淡漠的样子,笑了笑,转身招呼黄秋吉走了。
八点四十五分的时候,赵晓困准时从电梯里出来,换了一身衣服整个人气质大变,脸上却依旧是缺觉的模样。
浅黄色的内衬外是一件棕色格子衬衫,底下浅灰色的宽松裤子,介于休闲与正式之间,走起来带得衬衫衣角扬起,手上还拿着个橙子,往空中一扔,落下来又接住。
“早啊。”他对着贺小松打招呼,接着经过周麦,在她抬头的瞬间笑了笑。
说完就消失了,脚步飞快,跟瞬间移动似的,桌上那袋早餐也被他顺手带走。
旁边贺小松笑出声,“我突然明白苗苗姐说的又酷又萌了,多见几次,是还挺可爱的。”
被夸可爱的人今天迟到了,办公室的主任一直都以兢兢业业著称,雷打不动地提早半小时到岗,也鼓励底下的下属早到,偏偏出了赵秘书这么一根反骨,一直忍着没说,今天抓到一回,把人喊到面前。
“晓困啊,你踩点就踩点,我也不说什么,可今天踩歪了吧?”
赵晓困笑着将手里的橙子奉上,“主任,吃个橙子消消火。”然后默默地将桌上那堆属于自己分内的文件搬走,“今天还挺多啊,我得抓紧时间了。”
他就是这样。别人都觉得他活得不明白,硬是要走一条不明白的路,可亲近一点的就知道,像管冬冬骂他,说其实他比谁都通透,懂得自己要什么,懂得什么时候妥协,也懂得去利用周边来帮助自己,他嫌烦,有的时候并不介意卖点美色,或者说句好听的话。
低个头,态度一好,事情也办得明明白白,别说是主任,上面的黄局也拿他没办法。
把人糊弄完了又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耐着性子看那一堆堆文件,心思早飞远了。
早上放出去的承诺他还记得,下了班也就乖巧地开了车一路见缝插针地回去。
到家,开门的是赵晓醒,一头栽过来差点把他扑倒。
他一手把小破孩捞起来,也不换鞋,穿着袜子就那么进去了。
韦苏倪早听到了声响,从厨房里出来站在桌边等他。
赵晓困跟赵晓醒说着话,赵晓醒凑他耳朵边说了一句,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客厅,一抬头,脚步停了下来。
“回来啦?”韦苏倪身上还系着围裙,破天荒地亲自下厨,肯定是有什么贵客。
而那位面生的贵客,此刻也站在桌旁。
韦苏倪拉了人介绍,“这是你邹叔叔的女儿,刚从北京调职回来,今天有空,我就喊人来家里吃饭。”
旁边邹海余走出几步伸了手,“你好,邹海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