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难如意(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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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夏一过,平江河边的柳荫下就热闹了起来。

    人们往往搬出条凳或藤椅,东家抬来八仙桌,西家从家里拿来骨牌,再拉两个人来,一起聚在柳荫底下,推一下午的牌九,极有趣。

    小摊贩们也纷纷赶着人们聚在河边乘凉,推出冰镇的酸梅汤和绿豆汤、各色茶点,并糟卤的毛豆、鸡爪、小虾蟹等,沿街叫卖。

    人们消暑无聊,多半买上一点,一边吃喝一边闲谈,也就消过一天去了。

    河边几个打牌九不时冒出一句难懂的话:“看我的,压八还九,七不过二。”

    对手的人看一眼牌,说道:“我看这一把,凑成一个,大刀砍梅花,红人弹琵琶。”

    “哎,我这牌。”有人“啪”地将骨牌一推,“你们看,我这一回可赢了吧!”

    大家有笑有骂,胜者从输者跟前抓过一把乌溜溜的西瓜子,放在自己跟前,满满一堆。

    众人重新洗牌,河边“嗒嗒”的骨牌声不绝于耳。

    “哎,说起来,今日街上是不是开了一家新铺子?店名叫做什么‘太平’还是‘吉祥’来着?”

    “什么太平吉祥,那铺子唤作‘如意花坊’,卖那些花花草草和胭脂水粉,都是女人们喜欢的玩意儿。听人说啊,是忆桵姑娘手下的产业。”

    “啧,那个忆桵姑娘,到底什么来历啊?”

    忆桵姑娘是暮春时候突然在姑苏闻名起来的,她不知从何而来,一进姑苏,竟惊动苏州府官吏夹道相迎。

    但那位姑娘低调得很,姑苏百姓连她的影子都没见着。

    要说后来见着的时候,也奇怪——那位不知什么身份的姑娘,竟跑去戏园子里排戏,排的一出戏还是新的,唤作《紫衫记》。

    《紫衫记》说的是前朝事,众人不过当个故事听,这出戏辞藻华美,台词活泼,其中故事更是缠绵悱恻,倒骗了众人不少眼泪,每月都要排上几回戏,请那位忆桵姑娘坐在台下指点。

    戏听得多了,人们慢慢知道了这出戏的来历——据说就是戏中琴娘弦月的女儿写了这出戏,呈到皇帝面前,皇帝一高兴封那女孩儿做了公主。

    有好事者跑去后台,拿这事问那姑娘,那姑娘脸上画着淡彩,说道,正是新封的公主遣她来姑苏排这出戏,因为公主自幼在姑苏长大。

    大伙一合计,这样说来,姑苏竟也出了一位公主,姑苏人长了一回脸,因此更爱听这出戏了。

    “说起那位姑娘,不仅戏腔唱得好,人也精明,竟会做生意。”有人一边喝着酸梅汤,一边叹息,“说来,似乎没人见过她卸下妆面的模样——敢不是个男子吧?”

    本来,优伶之类就不是什么好的,良家女儿怎会乐意涉足?

    几人正说着,身旁经过一个绿衣少女,头上梳着双环垂髻,手中提一个食盒,大约才沽的酸梅汤。

    她脚步轻快地经过平江河一侧浩浩荡荡的乘凉的大军,在听到几人闲谈的内容时不禁“噗嗤”一笑。

    抹骨牌的人不禁抬头看她一眼,少女身上丝料轻薄,刺绣精美,定是大户人家的侍女。

    少女一直走到望齐门下,城门的荫蔽下静静停着一辆精致小车,缂丝的绛紫色纱幔随着熏风起伏,不时被风拂开一角,露出里面斜倚车壁而坐的紫衫女郎。

    “姑娘,我买回来了!”少女把食盒搁在车辕上,一提裙子跳上车,撩开幔子,“是姑娘最爱的那户人家做的酸梅汤。”

    “白篱,你也喝一碗消消暑,上半日在铺子里忙,累了吧?”朱樱放下手中书卷,坐直身子,铺开小案。

    “不累,姑娘把要说的话,要做的事都教给我了,我照着做便是了,又不用自己想,累什么呀?”白篱笑眯眯地打开食盒。

    食盒里腾出一片白雾,白雾散后,露出里面两层的冰块,一个小巧的陶瓶夹在两层冰块之间。

    白篱拿出三个玉色茶盏,抓着陶瓶的细脖子,一扬手,冰凉可口的酸梅汤倾入茶盏,绛红色的汤汁映在瓷白的碗内,仿佛紫晶般,煞是好看。

    “姑娘。”白篱探头探脑,左顾右盼,却不见人影,不由问道,“王郎君去哪儿?”

    因王献说要在姑苏城中秘密行事,白篱一向称王献为郎君。

    “说是查一个人。”朱樱端起冰凉的茶盏,低头抿一口酸梅汤,桂花与糖的香甜在口中蔓延,唇上沾染了紫红色的汤汁,明艳可爱,“不必给他倒,他又不喝。”

    白篱不由舔舔唇,嘟起嘴,“不是说……那个谁派他来保护姑娘的吗?三天两头不见人影,谁知道……”

    朱樱向她摇头,抿唇一笑:“你又忘了,他虽三天两头的不在,只你一说他的坏话,他准就回来了。”

    话音未落,车帘被一掀,一身黑衣的王献出现在车前,一手扯着马缰,一手扶起车帘,看着白篱。

    “哈!你、你这人……!”白篱往朱樱身旁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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