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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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在九霄之上,翻手云覆手雨,谈笑间王朝兴替、山河易主,少有人会去特地关注人间那些琐碎繁杂。

    庄忱也不是完全不想回魂:“缺点东西。”

    系统愣了下:“缺什么?”

    庄忱翻了翻设定,找到那一页。

    燕玉尘这躯壳特殊,是承装残魄的容器,非仙非凡,用救神仙的办法救不了,用救凡人的方法也不行。

    ……他们这边翻着设定,南流景那一边,对着仙家典籍,眉头却也锁得死紧。

    这么过了片刻,南流景倏地起身,将那招魂符纳入袖中,身形化作流光,直奔京郊山上那座气派庙宇。

    洛泽正在整理香火,叫他一冲,青烟袅袅散去大半,无名火腾起:“你干什么?()”

    南流景问:他的功德呢??[(()”

    洛泽莫名道:“谁?”

    “燕玉尘。”南流景沉声说,“他神魂不稳,要靠功德延寿——可我查他命数,为何半分功德也没有?”

    南流景又想起那一日的白羽箭。

    功德庇佑,能使人逢凶化吉,消灾解难……燕玉尘学了仙术,跑出去玩,懵懵懂懂去帮那些百姓农户的忙,不论功德还是感念愿力,都不会少。

    那一箭本不可能将他穿透的。

    燕玉尘不该死在那样卑劣的手段里,不该死在一个野心昭彰的恶人手中。

    洛泽看他半晌,放下手中香火,走过去:“你脑子糊涂了,还是做凡人做昏头了?”

    南流景眉峰紧锁,定定看着他。

    “你还在给他招魂?别折腾了,他神魂早已碎透了,就算强行拘回,也撑不久。”

    洛泽取了个供果,随口道:“你若喜欢这躯壳,带回天上,叫人做成傀儡……”

    话音未落,爆发的仙力已将石桌掀翻,庙内香灰、签纸七零八落,洛泽被南流景按在地上,摔得不轻。

    他看向南流景,瞳底寒意涔涔渗出,终于冷下来。

    “南流景。”洛泽盯着他,“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清醒?”

    洛泽沉声说:“那只是我的一魄,他做什么,是我定的。”

    “他就是我。”洛泽问,“你认不出来了?”

    南流景认得出。

    他从没认错过洛泽,他们两个共掌天机,朝夕相处千余年,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洛泽是什么样。

    所以他也不会认错燕玉尘。

    那个浑浑噩噩的小傻子,做的每件事他都不理解,都觉得蠢,觉得荒废了命数……这样的念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或许是他察觉得太晚,醒悟得太晚。

    但仙人有长生之术,他不信昔日那点疏漏,就当真不能弥补。

    南流景问洛泽:“他的功德,在你身上,是不是?”

    “你用不上这么多……还给他。”南流景说,“我认得出来,洛泽,我知道什么时候不是你。”

    燕玉尘只有在被他教着,装得仿佛俊雅风流的时候,身上才有洛泽的影子。

    替那些农户引水的是燕玉尘,做小皇帝对着奏折苦读的是燕玉尘,在那京郊小镇,被当成名山洞府下来的仙童的,也是燕玉尘。

    “没有功德

    ()    ,他的神魂难聚。还给他些,救他的命。”

    南流景说:“洛泽,放过他,你我走后,让他安安稳稳做一世凡人……”

    他话音停顿,看着洛泽颇为奇异的神色,不自觉地蹙紧眉。

    “取走功德的,的确是我。”洛泽点了点头,“他坏我好事,乱我香火,我只是取些功德,已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洛泽看着南流景,颇为好笑道:“可那时你就在窗外……我不知道,你原来不赞同。”

    洛泽问:“你若不赞同,那时怎么不拦呢?”

    ……

    洛泽问完这话,便去处置那些祈愿祷告。他如今受香火供奉,勉强算是地仙,替人|消灾解难,虽然麻烦,却也滋养仙脉。

    南流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渐渐想起一桩往事。

    也就是在燕玉尘帮了那些农户,开了渠、引了水后不久。

    南流景去庙宇里寻洛泽,想同他解释此事,没能寻到。

    回住处时,那小傻子在哭。

    哭的声音很低,似是疼痛难忍,又像噩梦惊悸……燕玉尘声音低弱,断断续续说着“知错”,被问错在何处,又答不上来。

    南流景想起,后来也有很多这种事——这残魄的感应仿佛搭错了地方,专门察觉到洛泽为了香火、故意为之的行径,跑去添乱。

    该旱的地方不旱了,该饥荒的地方有了肉包子,有恶霸鱼肉乡里欺压百姓,被小神仙以奇妙手段折腾得人仰马翻,喜得人人拍手,人人想要摸一摸小仙娃娃求喜气。

    洛泽每次都来找燕玉尘,南流景一直以为,只是稍加惩戒,警告一番这小傻子,不可再添乱。

    “是洛上仙庇护一方。”本地的土地抱着厚厚的本簿,恭敬问他,“是这样吗?”

    “是这样?”土地问,“是洛上仙做的?”

    南流景不知这些土地为什么要特地过来问。

    在他看来,这些事记在洛泽头上,原本也没什么不行。

    ……被硬生生抽取功德,是什么感受,是不是很疼?

    南流景没问过燕玉尘,或许也来不及问了。

    他只是隐约想起,自己当着燕玉尘的面,第一次答“是”后……那么多次。

    那么多次,就再没听见小傻子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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