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7 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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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公主却提前拦住了她,反倒过来安慰,叫她放宽心,把日子过好就行。

    沈遥凌当时怔了许久,才梗着颈项点点头,将已经准备好的带刺荆条收了回去。

    她那回是想好了的。

    哪怕跪到废了双腿,她也绝不可能低头,让宁澹纳妾。

    一生一世一双人,爱情永如并蒂莲般忠贞,这是她嫁人之前最初的渴望。

    哪怕她与宁澹的感情,实际上或许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爱情,但这最初的底线她绝不会肯退让,哪怕再贪恋宁澹也不可能。

    若是王府非要纳妾,可以与她和离,她要捍卫的,是在这份感情里完整的自己,而非一个夫君。

    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公主就这般轻易地揭过不提,至于宁澹,从未见他着急过子嗣之事,仿佛,只有沈遥凌一个人在为此胆战心惊。

    沈遥凌不知宁

    ()    王府为何能待她如此宽容。

    但后来,她索性也就不再想了。

    就这么平静地过着流水一般的日子。

    每月按时来了的大夫也叫人请回去,没什么可看的。

    她也在心底问过自己,明白自己对孩子没有执念。

    有的话,说不定很好。没有的话,好像并不会改变什么,她还是她自己。

    只有在很偶尔的场合,她才会为此感到心头发紧。

    这种场合,不是高门摆宴,人人身边环绕着几个孩子的时候。

    也不是其他王侯夫人,明里暗里打听她为何怀不上的时候。

    而是她某一次在湖边漫步,侍女在身后替她抬着裙边打着伞,风中卷着一阵喁喁细语,从湖边的草地上吹过来。

    她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轻柔又认真地教导,小鸭,大鹅,来,乖乖,看小鸭吃浮萍咯。

    隔着油纸伞,沈遥凌看不见那一对母子,她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倏地出现了一幅画面,仿佛她成了那位母亲,怀中抱着咿呀学语的幼童。

    落日余晖洒在纸面上,泛着一层柔光,沈遥凌伸手触摸倾斜的纸伞,霎时失神。

    侍女机警灵敏,要抬起伞让她瞧清楚,沈遥凌察觉到,忽地扯住,不让她挪开。

    不能看。

    看清了旁人之后,便知道那不是自己了。

    然而那对母子已经离开,她想象不出来更多怀抱孩子相处的画面,幻象终究无奈消散。

    转而浮出水面暴露在她眼前的,是她对旁人的艳羡。

    养育一个孩子,忽然在她脑海中具象化了。

    不是什么王府子嗣的传承,也不是什么女子应该担当的责任。

    而是,帮一个小小的人儿学说话,识字,一点点认清这个世界。

    这就是一件伟大的事。

    并不比她原先所期盼的行医救人要差。

    也完完全全,是她在内宅之中也可以做得到的事情。

    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为此感到激动,却又清醒地想起来——她并没有这个机会。

    人生,总是给她很多很多失望。

    后来她便连旁人的孩子都瞧也不大瞧了。

    不是厌恶,也不是嫉恨,是害怕面对心里,对自己的失望。

    是,害怕吗?

    宁澹反复回想着今夜在沈遥凌脸上看到的那抹失神,试图弄清楚,那究竟是什么情绪。

    想来想去,竟然只想到害怕这个词,稍微贴切。

    他觉得沈遥凌的那个表情有些眼熟。

    他前不久才见过的。

    当沈遥凌批评他以与她长相厮守为志向时,她脸上也有与此相似的神情。

    仿佛看着一个陷阱,看着一场不可能得到的幻梦,看着一个人走进无法挣脱的泥淖。

    她在害怕。

    为何?

    宁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他有什么可怕的,一个猴精似的孩子,又有什么可怕的。

    脑浆都快用尽的尽头,他脑海中却莫名闪出另一世的沈遥凌。

    她趴在他胸口,小声地局促问他,为什么他们没有孩子。

    现在他终于从回忆里看清楚了,那时候她的眼里,担忧之下,其实还藏着害怕。

    宁澹腾地翻身坐起。

    在寂夜里,胸口之中咚咚地一下跳得比一下重。

    响声几乎穿透耳膜,耳道之外,塞满棉花一般,闷闷地嗡隆作响。

    他脑海之中纷乱地堆叠出数个不同的画面,又擅自拼接在一起。

    沈遥凌没去的会仙桥。

    对他突然的冷落。

    太学院出现刺客那日,她事前不同寻常的紧张,以及事后看着他,了然又讶异的眼神。

    她对西域突如其来的好奇心,沈府的婢女说,小姐变了好多。

    还有,那一世,沈遥凌醉后,跟旁人说,“后悔……不知当初值不值当。”

    宁澹浑身灌进石膏一般僵硬,不住地轻颤,心口像块儿冷脆的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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