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仓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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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为了遗忘,只是为了更坚定走下去。

    可是,每每一见到她,他所武装坚决,便会在心底,如风声鹤唳一般,令他感到仓惶。

    原来不是梦。

    每一个午夜梦回,只有他自己才体会得到压抑在心底,那难捱的思念。他想她,很想念她。当初,有多么决绝,此刻便有多么想念。

    只有经历过活生生分离的人,才能够明白这种想见又不能见的痛苦。

    但日子,却只能这么日复一日,慢慢的煎熬下去。

    这日,因着碧芸宫德妃的册妃典,宣帝下朝之后便去了内宫,临行前,传了口谕,着云阳携如夫人缃绯于永寿宫观礼,云阳便打发了人抬了轿子去宫外私宅接缃绯入宫。

    眼见刻漏已过了申时,掐指一算,缃绯的轿子应到了宫门,云阳脱去朝服,换之色彩庄重的宽衫大袖,褒衣博带,头戴漆纱笼冠,腰间横跨着宣帝赏赐的“纯钧”宝剑。

    那“纯钧”宝剑是仿越王勾践的佩剑所锻造的,削铁如泥,剑气逼人。正所谓好马配好鞍,良将配宝剑,云阳一剑在手,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气势。

    出了值房,穿过红墙相夹的宫道,一路阔步走来,宫人无不赞云阳昂藏。更兼他穿着士大夫的冠冕儒服,威武之余但见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其风姿特秀,端的是魏晋名士之风,或有那年轻心熟的宫女偶然瞧之,便禁不住于私下里议论他相貌堂堂,人才出众。

    入了永寿宫,见侍立在两旁的宫女总是偷眼瞧他,云阳不愿落人口舌,唯恐避之不及,便循着儿时的记忆,绕道从偏殿檐廊转入与正殿相连的窝角廊。

    那窝角廊呈“合”字型,视野极敞阔,却又极其隐蔽,鲜少有人出入于此,独自走来,只能闻得脚步声一起一落,便是在此处,他于转角之时见到了抱膝独坐的少雨。

    他应是调头便走,抽身就离开的,可她那悲伤的目光,就一条深不见底的河,他还来不及挣扎,就沉了下去。

    若不能在这朗朗乾坤下默然相恋,可不可以在这个幽僻处寂静相许。

    少雨――

    还不曾张口,少雨二字便在云阳的心底百转千回,默默念了一遍又一遍。其实,当日少雨冒着大不韪潜入太液池游到海客瀛洲来找他之际,他便相了她的清白。(首发、域名(请记住_三<三^小》说(网)W、ω、ω@.x、彡、彡、x`¥s@.c、o-м文)字<更¥新/速¥度最&駃=0x www.x m.x

    她没有负他,没有背叛他。

    从来就没有。x 电脑端:<a href="https://www.x/" target="_blank">https://www.x/</a>

    若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岂不辜负他二人六年来的情义。

    那日在瀛海,少雨当着众人的面揭穿太和,他知道,她不是在向他证明什么,只是太恨了。

    怪谁?

    这一切该怪谁?

    怪太和,怪悔不当初?

    虽说这一切的确是因太和推波助澜才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可究根到底,如果有错,如今看来,错,在他,全在他。

    谁让他曾天真的以为,只要相爱就能在一起;只要远离纷争,他与少雨就能长相厮守。

    直到回了宫,亲眼撞见最亲厚的兄弟将他最心爱的女人搂在怀中……他才明白,倘若他是宋文修,也会将才貌双全的女儿送进宫的。

    这么多年以来,他之所以能够在宋文修的眼皮子底下活着,无非是少雨向她的父亲宋文修苦苦哀求,求他放他顾云阳一条生路。

    怪不得,每一次宋文修来看少雨,冷峻的目光里总是透着轻蔑。他是因爱女心切,看在女儿的面上,才忍过了这么些年。

    就他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子,漫说是想迎娶少雨,就是想要安身立命的活着都不能够。

    这于一个八尺男儿而言,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若他不能顶天立地,又怎么可能给得了大周第一权贵之女宋少雨幸福。宋文修明白,他到了如今也明白,只是少雨,还是不明白啊。

    也许她不是不明白,聪慧如她只是用情太深,无可自拔。

    少雨,可知,他顾云阳也从不曾负她。

    可是,还能要求她在等他吗?还能像当年那样意气风发许给她承诺么?年少时那么多的无畏,因着岁月的流逝,早已令他知惧。

    他给不了她承诺。

    除非有朝一日,他足够强大,足够有势力,也许到了那一刻,他才有资格去拥有她。

    但那一天,会有多远?

    不,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可是到了这一刻,他还是很想告诉她,就像从前,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儿,他总是第一个,把心里的话,掏心掏肺的告诉她,不论是快乐的,还是悲伤的,他知道,她会陪着他的。

    还有可能吗?

    还能够再迈出这一步么?

    “少雨。”

    “君上。”

    正当云阳才抬脚欲向少雨走去,不知何时,宣帝却已来到她的身旁,御前的人,只有李十全一个人跟着,看来,宣帝应是有心撇下众妃,专程来寻她的。

    “还在害臊?”

    “嗯。”

    说到害臊二字,少雨将小脸埋得更低,深恐宣帝察觉她脸上的泪痕。宣帝如何晓得少雨的心事,只当她是窘得无地自容,因而会心一笑,伸手就要揽过她。

    少雨见状连忙背过身去,总是要擦干眼泪才能面圣罢!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刻,她看到不远处窝角廊后露出一线袍角,青砖漫地的地板上浮动着熟悉的身影。

    是他,顾云阳。

    化成灰,她也认得出他。

    少雨还来不及去想顾云阳何以会出现在后廊,宣帝一挥袍袖,便从身后拦腰圈住她,垂手轻轻勾住她腰间血点子一般红的汗巾子,在她的耳阔处轻触呢喃:“这就臊了,那要是到了芙蓉帐暖的夜晚……”

    “君上,这可是大白天的,教人瞧了去,多不好。”少雨娇滴滴的提了提嗓音,甜糯的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连不远处紫藤花开得烂漫处,还有交尾的蝴蝶成双成对。宣帝暗想,这个时候他要了她,那又如何。那只是情不自禁,人之常情。

    少雨只觉宣帝越贴越紧,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身后被硬梆梆的顶住,惊得她冷汗直流。就算这些都是做给云阳看的,说给云阳听的,可到了宣帝一触即发,动真格的时候,她到底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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