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二后二妃 (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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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象元年四月,宇文衍生母朱满月被立为天元帝后。

    突如其来的恩典让朱满月诚惶诚恐。当年她只是职掌衣冠的宫婢,一次太子酒后更衣时性欲大起,她茫然地顺从了他……

    朱满月年长太子十二岁,容貌庸俗,醒酒后太子对她置若罔闻。日后服侍太子也一切如常,仿佛那日的荒唐只是朱满月臆想出的梦魇。

    至小腹微隆时朱满月才察觉自己竟承恩有孕,她惊慌害怕,万幸太子没有为难她,承认了腹中的骨肉。十月怀胎,朱满月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婴,生产后她听到婴儿洪亮的啼哭声,还来不及好好看孩子一眼,稳婆便已将她的儿子抱走。

    武帝为长孙赐名宇文衍,由太子妃杨丽华抚养这个孩子。太子宫里的掌事官处事圆滑,知道朱满月身份尴尬,便不再让她近身伺候太子,又顾忌此人生育过皇孙,所以只分配一些轻巧的琐事让她去做。

    朱满月认命也安于现状,只是最初两三年无法压抑自己对幼子的思念,壮胆求见过太子妃几次,后来日子久了,她去得也越发少了。

    十几日前一道圣旨突然而至,天元皇帝赐朱满月入主后宫一院,立其为天元帝后,待吉日行册封之礼。朱满月惶惶不可终日,这样的大喜让她难以消受,这几年宫里几番改天换地,如今身为皇帝生母的她却不想再招惹任何是非。

    册封前一晚,宇文赟闲得发慌,一时心血来潮命人召朱满月,前人刚走,紧接着有人向他呈上一个郑译进献的木盒。宇文赟打开后顿时来了兴致,竟然是一堆民间淫物,正当他兴致勃勃地研究各种器物如何使用时,朱满月到了。

    宇文赟不耐烦地瞟了一眼,看见一个狠狠压低着头的女人跪在御案前,没来由地顿生一股烦躁。他转头啐了一口,边摆弄着手上的东西,边痞气地骂道:“朱满月你这个罪妇,一见你就觉得晦气,当年竟然还和你……贱人,根本是你见朕年少,就趁朕酒醉勾引!因你有幸怀上龙种,朕才饶你一命,现在也是看皇儿情面,才赏你个位分,朕不想世人传言皇帝的生母是个贱婢,让你辱了皇家声威。但是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你要清楚,以后平日里给朕滚远点,朕见到你就恶心。”

    这番折辱竟然让朱满月几日来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虔诚地乞求,册封之后得到的只是那个虚有其表的天元帝后的头衔,而不是一场杀身之祸。

    亥时将至,这晚夜色朦胧,伴有阵阵微风。杨丽华于正宫院前置一小案,独自静坐良久,满园簇簇的白兰揉碎了一地凄白月光,她爱的竟是那映在堂前的花影。

    远处一抹湖蓝色的身影轻轻推开虚掩着的宫门,那小人儿步步悄然,不忍打扰却不得不走到杨丽华身后。

    “式微,你回去罢,今夜景致如此美丽,莫扫我难得的雅兴。”杨丽华感觉有人走来,她一如往常那样,先说了自己的意思。

    来人没有说话却也不走,杨丽华觉得反常,她不由回首。一个稚嫩的少女站在那里,杨丽华借着月光凝视,暗色的宫装衬得那张小脸莹白透亮。以前没有仔细打量过夏蔓,现下一瞅,那模样说不上是绝美,但透着一股含蓄的温婉,让人看着舒服。

    杨丽华问:“有人让你来催我回去?”

    夏蔓顿了顿才回答:“是奴婢自己觉得现在已经二更天了,皇后真的应该回去休息了。”

    杨丽华又问:“那你为何也没有睡?”

    “我本来已经睡了,刚才被——”前话还满是抱怨,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夏蔓瞪着眼睛,赶忙低下头,压抑住自己的惊慌。

    杨丽华早知个中究竟,她没有再追问,也不点破,仿佛并未察觉夏蔓的失言。

    良久的沉默后,夏蔓耐不住性子,眼珠一转,怯怯地窥向皇后。面上看不出皇后的喜悲,她猜测着问道:“皇后今晚失眠,是因为明日圣上的生母将被册封?”

    杨丽华没有回答,只是将目光转向不远处那几棵玉兰树,风拂得细枝轻摇微晃,恰似漫天飘洒着碎琼乱玉。她微微一笑,平实地说:“夏蔓你瞧,这满园的白玉兰已经含苞,也许花开就在明日了。”

    夏蔓疑惑道:“难道皇后在这里等待是想看花开的那一瞬间?”

    杨丽华答非所问,像是在自言自语:“玉兰花碧白无暇、香气清幽,可惜花期短暂,只有十余日。”

    夏蔓并不认同,驳了一句:“式微姑姑告诉我,玉兰花瓣可制成香膏,花蕊还能入药。奴婢觉得它开花时日虽短,可凋谢后也能物尽其用,便不是那么可惜了。”

    注意力再次被夏蔓所转移,杨丽华不禁又观察起这个女孩。夏蔓见状激起一阵后怕,脚底下意识退了一步,这时却听杨丽华说:“我有些累了,回宫。”

    走到宫门前,杨丽华止步不前,默然伫立了良久。夏蔓也不知如何是好,一时语塞:“皇后……”

    少顷,杨丽华竟转过身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夏蔓,说话的声音也扬了些许:“这次,是你想多了,我只是感叹良辰,一时贪恋多留片刻而已。”

    夏蔓觉得这话好像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却又不察哪里不妥。这时见皇后欣慰地一笑,但并不是看着她,夏蔓顺着皇后的目光,回首望去……

    借宫中册封天元帝后为由,宇文赟一连荒淫了数日。各种花样都玩过一遭后,也觉得疲累无趣,这天他便只召了郑译与刘昉,在西花园的小亭里饮酒。此时郑译侍奉在侧,刘昉却迟迟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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