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谈(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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击。

    方法是很简单的,他捡起一支掉在地上的脱靶矛,仰面倒下,双手把矛竖在胸前,尖端朝天。

    沙蚕依旧执着地想要压死姜若,愚蠢地滚了过来,“嗤”地一声,被捅了个透心凉。翻滚的动作为之一滞,接着“嗤嗤”几声——对于不动靶,盖山人的投矛终于变得靠谱了些,成功补刀。

    在泰山压顶的窒息中,姜若尚有闲心思考:如果这只怪虫与沙蚕习性一致,那么应当受不了长时间的阳光烘烤,很快就会化成一滩粘液。事实上姜若已经感觉到了液化的前兆,遂放下心,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眼前一黑,姜若第一次体会到二连挂提前退出。也好,这一天太过疲惫,他想他需要休息。

    却不料,现实中这也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当姜若撑开棺材盖时,看到满地空酒瓶。大屏幕是室内唯一的光源,照出师兄弟三人无一例的一头乱毛,通红双眼,和腾腾杀气。

    姜若爬起来,瞥一眼地面,大致点了一下酒瓶子,转向他们时眼神已经惊为天人:“发生什么事了?”

    其实姜若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提问只是为了给需要倾诉的人一个宣泄的出口。

    大师兄喝的最多,已经有一点糊涂,但理工男灵魂深处的逻辑还未彻底混乱,咬字虽含混不清,说出来的话依然直击重点:“她妈不同意。”

    姜若:“为什么?”

    沈攸义愤填膺:“还不是老掉牙的那一套,张口‘经济能力’,闭口‘未来发展’。这年头的丈母娘,膝下有个闺女便自觉手握天价资金,招女婿必瞪大眼看涨跌,轻易不出手,出手必神股。嘿!她以为自己叫巴菲特?”

    姜若:“相亲对象?”

    木轩:“虽然是第一次拿到明面上谈,但其实两家早就认识,说是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姜若没有再问,只沉默地开了一瓶酒,和大川师兄碰杯。

    这世上的很多故事,你听上只言片语就能猜到开端,经过,和结局。上帝在写就每个人命运的时候,总是如此地漫不经心和缺乏创意。

    你又能做什么呢?你只能陪他喝酒。酒精的神奇之处,在于能够填满那些你不想清醒度过的时间。

    “不就是个青梅吗!”木轩勾着大川师兄的肩膀,大着舌头说,“谁还没个青梅啦?我有个发小,肖想了好多年的那种。我本来想着,等我出人头地了,再衣锦还乡。可我博士还没念完,人家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木轩深信,当一个人倒霉的时候,只要听说别人一样倒霉,就会感觉好很多。倒霉蛋当然是越多越好,所以他拍拍沈攸,“来,小师弟,说出你的悲惨故事。”

    “我?”沈攸挠头,不愧为一帆风顺小师弟,竟然半天都没想出什么悲惨故事,赶紧甩锅,“二师兄,你有没有青梅?”

    姜若说,“有的啊。”

    小师弟立刻开心了,“看!二师兄也有青梅!这不也还是个光棍吗!哈哈哈哈哈!”笑完才觉得哪里不对,但是笑都笑了,只好干咳两声,赶紧给师兄们递酒。

    姜若提着酒瓶翻出窗子,落在阳台上。他席地坐下,抬头去看头顶,夜空不甚晴朗,只有几颗稀疏的星子。

    原来我已经不常想起你了。

    一阵窸窸窣窣,沈攸跟着翻了出来,“二师兄,对不住啊。”

    姜若摇摇头,“那俩终于趴下了?”

    “我一个人喝翻了他们两个,怎么样?”沈攸得意,听不到姜若回答,默了一会,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二师兄,你和那个青梅,有故事吧?我就觉得二师兄你是有故事的人。”

    “故事......算不上。也就是每天都在发生的那些事。”

    “她叫什么?”

    “王鸢。鸢尾花的鸢。”

    “这名字好。你们是......一个孤儿院的?”

    “嗯。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和孤儿院格格不入。”

    “为什么?”

    “有这样一个名字的女孩子,应该是被祝福而出生的。”姜若轻笑一下,“那为什么还会被扔掉呢。”

    “......那后来呢?”

    “果然她不是被扔掉的,而是遭到拐卖。所幸后来被亲生父母接回了,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沈攸沉默了一会,在阳台角落里一番摸索,搬出自己的吉他,“二师兄,我给你唱一个。”说着便开唱,“我曾经,曾经梦想,在流浪的路上,遇见一个姑娘......”震得面前挂着的火腿一晃一晃,看着有点眼晕。

    姜若:“自己写的歌?”

    “哎你怎么知道?怎么就不能是你没听过的歌呢?”

    “难听。”

    “......”

    又是一阵沉默,沈攸终于放弃了粉饰太平:“二师兄,我们真的能做到吗?就凭一个游戏?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想,如果不是为了......大川师兄......”

    “一定能做到,”姜若说,“也必须要做到。”

    因为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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