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牛皮纸(2/2)
“首先，咱谨代表牡丹士域第三混成重步团——欢迎吧，哥儿几个造假、扯皮、耍无赖，就为了参军混个三十万勤主分，理由咱都能感同身受，毕竟咱曾经也是个牡丹城的孩子，只是比哥儿几个早些混个人模狗样罢了。”别梦珂掏出一包烟，动作生疏地给五个人一人发了根烟，她张开隔离域，顺势取下氧气面罩，“签了字，你们的生死就归咱重步团了，此次霓虹远征作战，讲直白点，连咱在内都保不齐会战死，所以各位趁早灭了卸甲归田的念想，过一会会有穿梭机接各位前往位于士域东边的驻地，在那里——你们可都签了字，到时候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求爹爹告奶奶地反悔，嚷嚷着回家，到时候咱说了不算，指挥官要枪毙你们只是一个手势的事。”
未曾想这“清晨白露弹性十足的小丸子妞”竟是个说话大大咧咧的人，字里行间都是些剽悍老娘们儿的辞藻。林听槐无奈地低下头，想起家里那位尊贵无上的老婆大人，要是她知道自己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失踪了，怕是要记恨自己一辈子。
当然，如果兰心唯瞧见那三十万勤主分换来的可力克，应该能搞清楚他林听槐抬屁股放的什么狗臭屁。
“三十万勤主分五个小时后，也就是你们抵达驻地并且确定不哭不闹不上吊时打到你们留下的账户上，届时——”
“妮子，问个问题哈！”橙色小偏分畏畏缩缩地举起手，打断了别梦珂的长篇大论，“战死后，是不是有抚恤金啊，我咋听说还不少呢？”
最讨厌别人插嘴的别梦珂把头偏向一边，正好撞上林听槐那清澈透亮的棕眸，略微尴尬的四目相对，“有，咱告示上说有就有，能没有吗？”
“那多久开打？”橙色小偏分越问越来劲，鼻孔张得比花生粒还大。其实橙色他的意思别梦珂心里很清楚，这种死刑犯就想早点上战场，尔后摆出一副向我开炮的架势早早地英勇就义，换取抚恤分。
“不管多久开打，怕是你们在战场上很难一次性战死。”
别梦珂露出一个难以琢磨的微笑，对于很难一次性战死这几个字眼五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且隐隐有些不安，连死都不能死得痛快，怕是要被无情鞭尸吗？难不成炮灰还要深入敌后故意被俘，高呼信条和口号，在敌人的折磨中慢慢死去。
众人脑中正东想西想之际，负责接手兵员的王若愚四尉带着两个机人士兵从侧门进入，边走边以一种轻蔑的眼神打量苦哈哈们，见办公室内开了隔离域便顺手摘掉氧气面罩。可不看不知道，一看笑一年，提前预想过试验部队志愿者邋遢尿性的他在视点落在绿藻头的大脑袋上后愣是没忍住，扯开嗓子笑得前仰后翻，左眼框里的电子眼球滴溜溜地滚到了林听槐的脚边。
“大爷的小别子，这就是你早上提到的补缺兵员？怎么跟他娘的TONY老师训练班似的，你三个！”王若愚接过林听槐双手奉上的眼珠子，眼泪水断了线地往外淌，只剩下半截的食指笔直地扫过绿藻头、抽象派和黄毛，“你们是公元纪年的红绿灯吗？什么玩意儿啊，哎我见到你是不是还要停个车？”
“没办法，为了在今天凑够中将下达的人头数，加上昨晚三个提交申请的，今天凌晨孙四海还跟着咱跑了趟海狗监狱，弄了两个死刑犯。”别梦珂对军衔大自己两级的王若愚很是不满，腮帮子鼓得像个球，“咱哪知道这么巧，咱都忍者没笑。”
“得了。”装好眼珠子的王若愚连连摆手，冷哼一声，“最近插在何铎身边的梢子说，十三家保不齐会有大动作，特工部建议我们尽量走老通天道上去，然后再由豹字号将人押送——不对，送，送去驻地，你也知道的，林家虽然不动声色的离开他们，但老物件留的不少，说不定我们刚起飞就被轰下来了。”
所谓老通天道指的是深海纪元初年由牡丹首任域主黄隆钦设立的可伸缩电梯管道，因为近年来地上地面的关系逐渐升温，老通天道也即将退出历史舞台，连接牡丹士域和牡丹城的新通天道已经落成，只待现任域主黄泽天与牡丹城城主何铎顺利签订“天地人”协议后便投入使用。
“你的意思是何铎要动手？”别梦珂当着众人的面问道。
“谁知道呢，远征在即，有想法的人自然会露出獠牙来。”
说完王若愚通过手臂上的中枢控制器下令两个机人兵士启动警戒模式，一前一后护送苦哈哈们走出了办公室，朝两个街区外的老通天道走去。
“长官大人。”临走时，林听槐拉住留在办公室里的别梦珂，“您要上去吗？”
“稍晚点咱会上去。”对于林听槐这种长得不算磕碜的中年男人，别梦珂倒是没有那么厌恶。
林听槐从裤包里掏出一张当下并不常见的牛皮纸，塞到了别梦珂的手中，牛皮纸上画着一个旧纪元时期的宇航员，经常忘事的林听槐参军救女儿的决定下得仓促，早些日子兰心唯想盖上背后的鹰隼纹身，询问林听槐有什么意见，林听槐当时没头绪，后来在自己患上终焉时才想起老婆的话，在牛皮纸上画下了这个宇航员。
兰心唯打小就经常在他耳边嚷嚷：“英语不好就没资格当宇航员！天杀的鬼规矩！”
“地址在下面，希望您能替我保管下，我忘记把这个交给我朋友了，如果战后还能再见，我再向你要回。”
战后——别梦珂抬头看向面前有些拘谨的林听槐，脑袋里全是关于试验部队失败案例的画面，人类走到这步田地，作为先驱者的苦哈哈们真不知是幸运还是悲哀。
“望你届时铁骨之下仍有柔情。”别梦珂收好牛皮纸，点头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