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05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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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傅斯岸的目光在那弯月上停留的时间有些久。

    他身旁的少年抿了抿唇,伸过手来,将那只精巧的月亮船,放在了傅斯岸的掌心里。

    傅斯岸刚刚拿稳,就见少年又重新拿出了一件小物。

    那同样是一方折纸,同样是月亮船与状若闪光一般的四芒星。只不过这盏月亮的体积要小得多,通体的高度也不过才只有两个指节。

    很明显,这是舒白秋用边角料折出的小号月亮船。

    少年拿着自己指尖的那盏小月亮,慢慢悬游,飘向前方,碰到了傅斯岸手里的大月亮。

    像是打招呼一样,舒白秋用小月亮的尖尖弧角,轻轻碰了碰大月亮船的弧尖。

    仿佛在夜空星海中漂泊久远的两只船,于此相遇。

    它们头碰头,尖并尖,在光下并排金灿灿。

    傅斯岸这时反而没再夸叹出声。

    他的心尖微荡,仿佛这两盏月亮行船时推漾开的波浪,一圈圈一道道,全部拍湿在了傅斯岸的心上。

    傅斯岸稳稳地托着手中的弯月,用尾指勾握住了少年挨贴着自己的纤细指尖。

    在这个扑朔莫测的陌生世界里。

    傅斯岸有了让他觉得自己不再是孤身外来者的人。

    ***

    舒白秋折好两只月亮星船后没多久,星球折纸的环节也结束了。

    他继续认真地听讲座,而那两盏叠好的月亮都被身旁的先生拿走,暂时收了起来。

    舒白秋专注地听着,他全神贯注,几乎完全忽略了身下的微许不适。

    直到讲课部分结束,即将开始自由提问环节,舒白秋无意间挪了一下腿,才被重新唤起了那点酸涩。

    少年的动作不由顿了顿。

    其实说起来,这也并没有多么严重。

    只是因为在讲座中久坐,舒白秋才生出了零星的丁点感觉。

    因为他前两日被磨的细嫩地方还没完全好,仍然会有些肿红。

    不过因为已经及时的上过药,舒白秋也没有太多不舒服。

    在今天早上九点之后、真正睡醒的时候,舒白秋就发觉。

    自己的身上,腰间腿侧,都又有一层薄薄晶润的软霜。

    想也能猜到,肯定是先生

    在他睡着之后帮忙涂的。()

    舒白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不由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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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己不管不顾地睡着了,先生却还额外地做了好多。

    提问环节已经开始,陆续有学生举手发问。

    而在这时,舒白秋察觉,身旁先生的目光,正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舒白秋也看了过去,就见自己的尾指上有一圈浅浅的红痕。

    刚刚叠月亮船的时候,舒白秋就发现了这里。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了,因为不怎么疼,也没有上心在意。

    不过此时,傅斯岸的目光就正停那一处。

    舒白秋以为先生担心,就轻声同人解释道。

    “可能是我不小心磕到哪里,才有一点红。”

    少年只想说没什么大碍,不疼,他就是体质如此,留下的痕迹总会比较持久和明显。

    结果身侧的男人抬起目光,将视线从尾指挪到了舒白秋的脸上。

    傅斯岸低声开口,却道。

    “是我咬的。”

    “……诶?”

    舒白秋微怔。

    少年并不知道在他睡着之后,还有人齿列磨痒,面无表情地咬过了他。

    他只是垂低视线,自己也再看了一眼那处印痕。

    难怪……

    舒白秋想。

    难怪之前看这一小圈红痕,就觉得这么像牙印。

    因为这时台上的葛虹已经开始回答问题,加以讲解。

    舒白秋就没再开口,继续问先生为什么咬自己。

    他也没注意到傅斯岸看向他尾指时的眼神。

    那平静的眼眸似无波澜,却像宽渺的海面。

    其下隐藏着足以撼天的渊深海浪。

    那枚缀在舒白秋指间的红痕。

    的确是牙印。

    也又像极了一圈戒指。

    两人都没有再开口,一直等到了讲座真正结束。

    室内开始散场,台下的观众席间因为人员众多,需要分拨离开。

    相比之下,台上的人本就不多,又可以直接从后台离开,自然会方便很多。

    然而就在此时,台上的主讲人,今天备受所有人敬重的葛虹教授,却并没有从讲台侧面直接离开。

    她反而独自走下高台,朝观众席的方向走了过来。

    负责引导的工作人员都有些意外,忙追了过来,想要提醒。

    “葛老师,这边……!”

    葛虹被追上,却仍然没有停下脚步。

    她摆手,示意不用。

    “我要先去观众席找个人。”

    虽然葛虹早已放好了台上的话筒,但因为报告厅面积较大,以防万一,今天的讲座用的是双麦。

    葛虹自己衣襟上夹别着的无线麦克风还没有交还回去,她此时一开口,被放大的声音也直接传到了整个报告厅所有人的耳中。

    厅内不由一静,原本正在排队离场

    ()    的学生们也纷纷抬头望向了葛虹的方向。

    见状,葛虹皱了皱眉。她盯着一个既定的方向,索性直接对着无线麦讲出了一句。

    “小秋,等一下。”

    葛虹看向的方向非常明确。

    那正是舒白秋此时所在的方位。

    被叫到名字的舒白秋不由微怔。

    他抬眼看向不远处的葛虹,对方仍然望着他,还匆匆朝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显然,在台上的时候,葛虹就已经看到了台下的舒白秋。

    因为这边的声响,还没离场的其他学生纷纷望看了过来。

    舒白秋的背脊不由有些微微紧绷。

    过往的三年漫长经历,阴影根深蒂固,让舒白秋仍然会本能地不适应周围投递聚集来的视线。

    不过此时,虽然投落来的目光众多,那些却都是好奇、善意的视线。

    并没有任何的恶意与歹心。

    而背脊上传来的温热掌温,也熨帖了舒白秋的体温,让他缓缓地卸散开了绷紧的僵硬。

    舒白秋抬头看了看身侧的傅斯岸,和先生轻声说了一句。

    他也没有再挪动。

    很快,葛虹就走到这边,来到了舒白秋的面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诸多学生们的注视中。

    刚开完讲座的葛虹教授,就这样直接将那个漂亮得颇有些惹眼的小秋同学带走了。

    葛虹带着舒白秋去了后台,她将麦克风交还给了工作人员,随即便带人从后台的专用通道离开。

    葛虹是只想带舒白秋一个人的,奈何少年身边那个存在感过分强烈的傅斯岸,也完全没有展现出任何能被分开的可能。

    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出口通道外,走到楼宇内略微偏僻的后门楼梯口,葛虹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回头,将一路紧拉着的少年护到了自己身后,直接隔开了那个和小秋形影不离的男人。

    此刻,葛虹和傅斯岸相对而战,两人之间,又不由有了之前省博门外撞见时的隐隐对峙感。

    傅斯岸的身形高卓,不过葛虹是辽北人,身高也足有一米七五。

    这么高挑的女士在明城颇算少有,在气势上,葛虹多年执教,又性格英飒,更少会败于下风。

    此时对傅斯岸,葛虹也没有任何退让。

    她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身后的少年带走。

    舒白秋回来听讲座的事,葛虹事前并不知情。

    在台上望见这个熟悉的面孔时,葛虹更是有着一瞬的惊讶失语。

    而下一秒,葛虹就看到了舒白秋身侧的傅斯岸。

    似是察觉她的视线,这个过分年轻却气势迫人的男人还抬眼,在台下和台上的葛虹遥遥对视了一眼。

    葛虹并不知道傅斯岸为什么会和舒白秋一起来讲座。

    但她的心底,仍然对傅斯岸抱有着巨大的警惕与怀疑。

    虽然之前,从未有过收养者带舒白秋出现在这

    种与翡石和赌石无关的场合。

    可葛虹依然怀疑傅斯岸不怀好意,觉得对方或许是在故意试探,想测试舒白秋的清醒状态和服从度。

    无论傅斯岸是什么打算,葛虹只有一个念头。

    她一定要趁今天这个机会,让小秋脱困,将对方带走。

    “留步。”

    葛虹也没有和傅斯岸兜圈纠缠,她干脆地挑明了自己的敌意。

    葛虹还伸手指向了不远处,那边的办公室门牌上,正挂着保卫办公室的牌子。

    “保安处就在那边,如果你再跟来,我就直接叫保安了。”

    葛虹是云大的客座教授,来云大报告厅的次数也不少。

    她清楚图书馆的构造,知道保卫室的所在,所以才会走到这边来。

    虽然这个保卫室只是图书馆内的安保人员办公室,但牌子摆在这里,也会有警示作用。

    而且这里毕竟是学校,葛虹可以叫保安,也可以让图书馆的安保老师直接联系校内保卫处。

    但傅斯岸却不可能带太多人手进来。

    只是在此时,听到这些话的男人却并没有多少被威胁的反应。

    相反,傅斯岸神色无澜,开口的语气也颇是淡然:“哦。”

    “那葛教授打算以什么理由,强行驱逐有正当申请的校园参观者?”

    葛虹低吸了一口气。

    她深知这人不可小觑。

    葛虹将身后的少年挡得更严,此时的她也不可能有丁点退让。

    她直接道:“因为你非法限制他人的人身自由,这还不够吗?”

    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却有一道清湛的少年嗓音低低响起。

    “先生他……没有限制我的自由。”

    和之前相遇时的静默呆立不同,这次,舒白秋并没有再继续保持沉默。

    他抬眸,望着身前两个一同看过来的人,轻声问。

    “葛姨,您方便的话……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可以吗?”

    葛虹从最开始就没想到舒白秋会开口。

    这时听清少年的话,她更是明显地一顿。

    “小秋,”葛虹的脸上几乎露出了一些不敢置信,“你刚刚叫我什么?”

    “……”

    舒白秋张了张嘴,低低地应道。

    “阿姨。”

    “对不起……”

    少年垂下眼睫,低头致歉,为自己之前的假装不相识。

    为这么久以来,葛姨对他的忧心竭虑。

    “很抱歉,我之前说了不认识您的话……”

    葛虹抬手掩住了唇,根本没能立刻回答。

    她的眼廓瞬间就红了。

    在刚刚过去的长达两个小时的学术讲座中,葛虹未曾有过一句磕绊;在方才和傅斯岸对峙的时候,葛虹也没有任何言语的失态。

    然而在此时,才听清舒白秋的话,葛虹沉着肃色的嗓音却明显地变了调。

    “小宝说什么呢?你怎么会对不起阿姨?”

    她的声音里带了明显的哽咽,称呼也变作了多年前更亲昵、更熟悉的那个。

    “小宝……”

    小宝还记得她。小宝没有忘记。

    这个念头搅得葛虹的喉咙又酸又涩,又喜又痛。

    如果小宝从来没忘记过,那这三年……

    这三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葛虹的眼廓更红,她无法自抑。

    那只拦在舒白秋身前、严实护着少年的手,慢慢垂下来,又倏然抬得更高,径直抱住了眼前的男孩。

    “小宝!”

    葛虹失声痛泣。

    “对不起,是阿姨对不起你,没能保护你。这么久、这么久,阿姨好想你……”

    舒白秋被抱住,他单薄的身形仍然会被人倏然亲近接触时的生硬微僵。

    但少年垂低着视线,并没再有反射性的偏头躲避。

    他反而也抬起手来,轻轻地抚拍了拍葛虹颤抖的后背。

    轻声地,舒白秋也回以哑然涩音。

    “阿姨……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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