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1/2)
穹顶的幽蓝光芒随着游鱼搅动的波光洒在沙滩上，像在海底，像在天际，像在世界的边缘。好在多的是俊男靓女，香酒美食，否则会有些压抑、令人窒息，仿佛整个世界只有那些鱼还在不知疲倦不知方向地游，却是触不可及，像梦一样。
“那是你还没体会到人间疾苦，生活不易。”张昊泡在水里，趴在泳池边缘，静静地望着玻璃后的鱼儿说。
“喂，带你来这里就是想让你放松放松，开心一下，你怎么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才没那么好心，你只是想研究我，看我的戏而已。”张昊嗤笑一声，回头盯着何西亚说。
“谁让你好看。别游了，上去，歇会儿。”
游回沙滩，站起身来，了了水声淹没在喧闹里。一条黑龙自张昊右脚踝直至耻骨盘旋而上，飞腾在他奶白的皮肤上，异常扎眼。
“哇哦。。。太酷了吧。”何西亚看直了眼，张昊扯了一条毯子盖在腿上，在躺椅上躺了下来。
“小气。。。为什么纹一条龙？”
他端起一杯清水喝了，没有回答。
“怎么从来不见你喝酒？”
“。。。”他还是懒得回答。
“他喝吗？”何西亚把旁边的躺椅拉过来，恨不能跟张昊那张拼成一个双人床，他没有躺下，而是盘腿坐着，一手托腮，穷追不舍地问。
“喝，酒量还很好。”张昊笑了，被何西亚这架势气笑了，可很快就收了笑：“就是因为他能喝，所以姓刘的去哪应酬都喜欢带着他。他还以为是老板器重他。”
“所以。。。在谈龙井这家店铺的时候，自然也是带着他。”
“谁知对方看上的不是他的酒量。。。姓刘的为了生意，对他威逼利诱，骗他只是简单的再去赔一次酒。。。”
“他去了以后发现不对，跑掉了，和他们彻底闹掰了，刘凯为此多花了很多精力和钱才拿到店铺的租用权，所以他恼羞成怒，找到齐添，曝光你们两个的隐私，被他家人发现，送到了疯人院。。。最后，他在我之前，被买走了。亏你还能找到他，你在哪找到的他？”
“垃圾场。浑身是血，面目全非，奄奄一息。”
“他经历了什么，可能只有他自己，和施暴的那个人，或者那些人知道了。”
“医生也会知道。”
“是啊。”
“他可真傻。他曾经以为他的老板是真心为他好的，他曾经因为老板教了他一点东西，高兴地整晚睡不着觉。”
“我很奇怪。。。”何西亚放眼瞧去，美女如云，笑容像花儿一样：“这么多漂亮女生你不爱，为什么非得去爱一个男人，在你们这个世界，这是多痛苦的选择啊。而且。。。真的会有感觉吗？真的那么强烈吗？就像我对你。。。我承认我对你有兴趣，可那只是因为你实在长得太好看了，就是这么简单的喜欢。。。基于我现在有的这副所谓男性的躯体，我有点难以想象，怎么会对你有欲望。。。那种肤浅的'欲望'当然没什么，我是说，爱的欲望。”
“一点都不痛苦。爱他这件事一点都不痛苦啊。”张昊仰望穹顶，却又不像在看里面的任何一条鱼。
“爱他的感觉。。。是他不在时想念的炽热，一想到他心里就会有一股暖流，也是他在身边时的清新惬意，他。。。他是清凉的薄荷色。这个世界只要有他，就是幸福的。。。是甜的。你说，有光的世界是什么样呢？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光和热，每座城市根本不需要灯塔来照明，花和草都被光照成鲜艳的颜色，黄的，绿的，草坪是柔软的，人们可以穿着单薄的衣服躺在那里聊天，聊很久，一点都不冷，那里几乎没有风，沐浴着光，温暖的光。不像这里，只有一片昏暗的红色。。。如果你去过那样的世界，你还会留恋这里吗。他就是我的光啊，他就是让我即使在这个世界，也能感受到那一切美好的光。可现在，就像全世界都停电了。什么样的美好，我都看不到了。”
“夸张了吧。”
“一点都不夸张。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舍不得不爱他。”张昊笑笑，谜之骄傲地说。
“哦？”
“我们还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在一个学校了，不是一个班。那会儿我就感觉这小子奇怪，总是独来独往，一个男孩子脖子上还挂着东西，所以老找他茬儿，也没什么人给他撑腰，只好任我欺负。也不是我一个人欺负他，经常也能看见他们班的学生欺负他，搞搞恶作剧什么的，有一次好像是他同学把他的童话书画花了还弄扯了，他去找老师，老师也不怎么管，甚至还罚他站。同学们都笑话他，都多大了，还看童话故事，不害臊。有时候我上体育课回班里面喝水，就能看见他在教室外罚站，我就故意来来回回走动取笑他。后来上了初中，我俩分在一个班，他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自荐当班长，可能也是长大了，想开始新的生活，不想再像以前那样了。。。我那会儿是远近闻名的混混，认识不少社会人，一般人都对我闻风丧胆、”
“哈哈，现在也是，是个厉害角色。”何西亚想起最近一段时间对付齐添和刘凯的种种，几乎都是他安排的。身手狠，心更狠。
“跟现在当然比不了，都是一群小p孩。可他仗着自己班长身份，竟然不怕我了，也敢跟我对着干了，甚至还针对我，老管我，有一次上自习课我跟同桌聊天，声音大了点儿，他就管我，拍我桌子，我一生气就拿脏话骂他，我说你以为你是谁啊，哈哈，居然把他给气哭了，自己跑出去了。我没理他，去楼道窗户前吹风，谁知道低头一看，他就蹲在墙根儿自己偷偷抹眼泪呢，哭地特别委屈。。。我也不知道就这么一句话，怎么就勾起他这么大委屈，后来想想，可能是一直以来，在他那短短十来年的人生中，真的压抑太久了吧。。。他真的特别爱哭，是个小哭包儿，我最见不得他哭。。。一见他哭，就心疼，就心软。。
“心疼是爱吗？”
“是爱的开始。”
“妈呀，你真变态，人家还是个小孩儿呢。”
“我那会儿也是小孩儿好嘛，再说了，你有妈吗？”
“我用别人妈感叹一下也可以啊。”
“神会认为自己是主人吗。”
“神才懒得理你们这些低等生物。除了我啊。所有你们臆想的神的特质，都不过是人的影子。”
“可他们所信奉的神，被称为主，它的信徒，都是仆人。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宁愿被同学欺负，被老师误解也不解释不讨好的人，怎么甘心当仆人。从小到大，每天都要做自己根本不认可的事，每天都要下跪祈祷，每天都要被那些复杂的教条束缚，内心该有多孤独，多压抑，才会想要一个人去宇宙遨游。。。他的邻居有一个老妈子，是个特别忠实的信徒，总给小孩儿讲故事，有一次我也去听过，她说小孩子不可以胡思乱想，不可以犯思想上的罪，思想上的罪更是大罪，她指着我们几个男孩子说，不要多看女孩子的脸，看多了就会想，想了就会犯罪，只要一想，就会下到炼狱里，用大火烧上三天三夜，不光用火烧，还会用铁钩子掏你的心，挖你的眼。。。所以，一定要做乖孩子。”
“哈哈哈。。。这个老妈子有意思，我想见。”
“他经常做噩梦，即使长大以后，离开了那个环境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也经常睡着哭，有时候哭醒了，有时候不会，第二天问他，只说不记得了。”
“潜移默化，说不信也没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跟你发展起来的。。。”
“一开始，他可能一直觉得是兄弟情吧。他说他从小就想要有个哥哥或者姐姐，他说也许那样他就不会那么孤单了，每次他妈要打他会有人保护他，同学欺负他会有人帮他出气。。。我说我当你哥不就好了。那天晚上特别冷，下雪了，我们放学回家的路要翻过几根废弃的铁轨，他的耳朵鼻尖冻地通红，雪落在他脸上很快化了，看上去湿答答的，他说想要有个的哥哥时候，用那双无辜又不自知的眼睛，带着点儿防备地望着我，灯光在他眼睛里闪一闪，他就轻轻眨了眨眼。。。就像被人丢弃在雪地里的小狗，渴望温暖，又不敢奢求。。。那是我第一次对他涌起欲望，自然而然，特别强烈，甚至。。。不能控制，真是奇怪的欲望，想把他揉碎，紧紧攥在手里。。。当然我也没有得逞。”
“肯定吓到孩子了。”何西亚鄙视说。
“是啊。我比他大两岁，成年后不觉得，可十四岁跟十六岁确实不是一回事儿。”张昊苦笑：“从那以后他就不理我了，还跟我各种敌对，跟别人却比以前要好，我怎么哄都不行，把我给他买的零食全扔了，气地我扬言要在我生日那天办他，还有他身边那几个人一个都少不了，跟他还算好的几个同学吓地腿都软了，可他愣是自己一个人就闯到全是我的人的地盘儿，推开饭店包间门就喊要杀要打随便我，别打别人主意。我只是说说而已，我以为我过生日他好歹能祝福我一下，我是真的气着了，气疯了，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揪住他领子一把摔到地上问，真揍你，你受的住吗，他就狠狠地盯着我不说话，我说，陪我睡一觉，那些人通通饶了，还有桌上那蛋糕，你不是喜欢吃蛋糕吗，跟了我，天天有的吃，还有一些更难听的话。。。他噙着眼泪说滚，我说你就这么不怕我，不就是恃宠而骄吗，我借着酒劲儿，提了个空啤酒瓶就狠狠塞进他嘴里。。。我真是个混蛋。。。”
“这种混事儿你后来肯定不是干了一两次，否则也不至于戒酒。”
“。。。”
“都闹成这样了，又怎么和好的啊？”
“我生了一场大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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