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人人都爱李二郎(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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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靠着立功就能换来的。好在李逵官小,还不值当有人想要将他搞下去的念头。

    可是李逵立言了,这就不一样了。

    《左传》有言: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虽久不废,此之谓不朽。这是读书人三不朽的出处。

    在古人看来,立德是最为重要的不朽之功,其次就是立功,在其次是立言。可是在大宋,这个顺序完全被颠倒了过来。

    立言,才是大宋文臣的最重要功绩。

    比如说王安石,他老人家在发迹之前,是荆湖学派的旗帜,倡言:天下治学,当以安危治乱。其著作《杂说》更是折服天下士人无数。真以为他老人家当初几次拒绝入京,是为了不贪慕权贵,而安心在地方做县令,这是大错特错。

    他在地方上做知县判官,用他的变法手段治理地方,真的能引起天下的注意?要不是他一篇有一篇的文章在文坛传颂,就算是在田间地头累死,王安石也不会被人重视。

    甚至皇帝都数次想要调他入京,都让他给拒绝了。

    说什么母亲年事已高,不想去京城。

    难道京城就真的比舒州要好吗?

    再说了,大宋做官,都是异地做官。根本就不可能让官员在老家做官。王安石侍奉母亲,在京城和舒州都是背井离乡。用母亲年事已高作为借口,根本就立不住。

    可是没人认为王安石虚伪,甚至都称赞王安石笃孝。

    真以为他做官清正爱民,就能让他有如此大的名声。

    错了!

    是文章,王安石做官的时候可没有闲着,他用近乎独步天下的文章让他获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赞誉。至于政绩,一个小小的偏远县州的政绩,对于大宋来说重要吗?

    说白了,王安石用十多年的时间,完成了他立言著书的资本。而这个资本,对于文臣来说,不亚于佛家子弟的金身。属于不死不灭的超然存在。

    李逵也做了。

    他虽然是做出了立言的一小步,但足以惊恐天下士林。

    这家伙才多大,就玩圣人这一套手段,难道就不怕被雷劈吗?

    随后的几天里,李逵发现周围的人,尤其是对他的态度都变了。蔡京有种躺地上让他随便挠痒痒的臣服样,当然,这在李逵看来,肯定是迷惑他的假象。而梁世杰更是一脸崇拜地迎接李逵到来,目送李逵离开。

    就连平日里和他随便说笑的章授,面对他也客气了起来。

    这日,李逵实在受不了,拦住了章授,气道:“章三叔,你变了。”

    章授一阵惶恐,摸着自己的脸颊,潸然道:“最近我也感觉到了腰腿无力,仿佛虚了!”

    李逵无语,拉着章授去酒楼喝酒。

    章授大为惊恐道:“人杰,喝酒不会耽误你著书立传吧?”

    “什么?”

    李逵懵了,他最近是发现自己讨喜了很多。可他什么时候说过要著书立传了?

    他只不过说了一句震慑人的话而已?

    没必要搞这么大吧?

    京城汴梁最好的喝酒去处就是朱雀们附近的角子街附近,这条街上最出名的酒楼就是樊楼了。自神宗朝,樊楼改名丰乐楼之后,这里不仅没有冷落,反而越来越繁华。

    当然,丰乐楼最出名的是姑娘,而非酒楼的菜品。丰乐楼白天至少有两百妙玲女子在回廊下等到酒客点牌子。要是看不上,不要紧,还有更好的在楼上。

    李逵和章授不会去这地方,不远处的蔡家酒楼,菜品一点也不比丰乐楼差,却多了一份雅致的气息,最得文人的欢喜。

    快到地方了,没曾想一辆軿车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正当章授眼皮子跳动,要动怒的时候,却抬头看到帷幔后一个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款款而下,落地那一刻,他眼珠子都直了。这个女人仿佛周身散发着光芒,让周围的景致都黯淡了下去。女子见到李逵的那一刻,杏眼饱含春水,拜倒在李逵面前,面色绯红,递上了一块香帕,张嘴如同画眉鸟般的嗓音,让人的心都快化了:“小女子俏枝儿,恭候李大官人!”

    说完,又一步三回头地上车,走了!

    章授一把抢过李逵手中的香帕,放在鼻尖陶醉地吸了一口,感慨道:“京城第一花魁,俏枝儿的香帕,竟然给了你这等俗物?”

    要不是章三叔嫉妒到了极致,也不会忘了尊卑。李逵可是他上司的上司。

    这会儿功夫,章三叔展开了香帕,看了一眼上面的字,顿时心碎地捂着胸口:“苍天呐!您老最近没睁眼呐。”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

    李逵拿过香帕,刚才的女人虽然看着身材曼妙,肤如凝脂,但是有一点不好,蒙着面纱。不过长相肯定不会差,要不然也不会成为第一花魁。只是搞突然袭击,让李逵很不理解,你偷偷晚上来我家,有那么难吗?

    香帕上绣着两行诗句:月落星稀天欲明,孤灯未灭梦难成。

    这句诗李逵倒是记得,是前朝李端的绝句。

    他不解的问章授:“三叔这是什么意思?”

    章授仿佛失恋般的颓丧道:“此女最喜李端的诗词,说是天下痴情莫过于李正已。传言,只要客人拿到她送出去香帕,帕子上有李端的诗词,就可成为她入幕之宾。”

    “就这?”李逵有点腻味,他这么正经一人,竟然被个风尘女子给调戏了。

    可章授却垂涎道:“东京第一花魁。”突然环顾左右,看到没人注意,这才压低声音道:“白睡,不要钱,你说好不好?”

    “风尘女子,假戏太多。”李逵撇撇嘴,他仿佛已经猜到这个女人故意让他们有了这次邂逅,然后抬高身价。

    “傻气!”可章授的话却让李逵诧异了:“她还是清倌人,你是第一个,这叫拔得头筹,后来的都是你连襟,得叫你姐夫。人杰,这是俏枝儿送出的第一块香帕。你不想去,你三叔我倒是愿意受累替你去,可惜就怕枝儿姑娘不愿意,唐突了美人。”

    随即章授又懊恼道:“连枝儿姑娘都垂青与你,岂不是你在勾栏可以不花钱就骗吃骗喝骗色?”

    看到章授一脸油腻相,李逵心说:“就你这样的卖力气,不顶用;卖青春,早过了。兜里连片金叶子都没有,还想这等美事?”

    突然李逵听到身后不远处仿佛有人招呼,等他回头,却见到李邦彦带着一群太学生,急吼吼地跑到他跟前,躬身道:“李邦彦,见过李师。”

    李师?

    李逵终于明白,他的名声似乎一夜之间真的大变样了。他终于享受到了才子该有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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