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不甘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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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会计的基础,T型记账法才是现代账本的灵魂。但这些对于盘查义仓贪墨,仅仅是起步工作。

    四柱法,作为大宋的账本的记账办法,有其不足之处,但真要说一无是处,也不见得。

    因为这个时代没有大工厂,也没有加工企业。需要记录的财物很单一,用流水账一般的‘四柱法’记录完全没有大问题。

    唯一的缺陷就是,‘四柱法’记账,难以做横向和纵向的对比。没有这个功能,就无法通过数据来体现经营状况。

    别看李逵做了看似简单的账簿上划线的工作,但如果仅仅是记账,根本就不需要这么大的账簿,因为李逵预留了很多空白的地方,显然不是为了记录而用的。

    工具不趁手。

    辅助的人也不趁手。

    已经足够让李逵郁闷了,高俅竟然站出来对他说:“自己不敬他!”

    这让李逵很不解,他哪里得罪了高俅?

    只见高俅比划道:“你看,我称呼你为人杰,但是你一直叫我……”

    这是一个委婉的提醒,李逵这才明白高俅的内心不满到底来源于哪里,抱歉道:“我认识你也不算太短,可是还不知道你有字。”

    高俅愣住了,根本不是‘字’不‘字’的问题,好不好?

    好吧,他就没有‘字’。

    可这是问题吗?

    问题是你刚才叫‘俅’了,这是骂人的话。

    李逵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种错误,反而认真的看着高俅,问:“你没有‘字’?”

    高俅想哭,他没‘字’稀奇吗?谁闲的没事做给一个军户出身的穷小子取‘字’?而且‘字’也不能自己给自己取,要是可以,他早就干了。

    唯独‘号’可以自己取,比如苏轼就在黄州的时候自号‘东坡居士’。可问题是,这是名人的专权,高俅他一个不入流的小人物,自己给自己取一个号,会被人笑傻缺的。

    李逵,过分了,你的话每一句都很扎心。

    可扎心的事还有,李逵接着问:“师祖他忘了给你取?”

    高俅气得直哼哼,要是苏轼真的给他取了字,高俅能乐出泡来。可问题是,高俅虽然自称是苏轼的书史,可世间根本就没有书史这种说法。史,是副手的意思。长史,就是太守的副手。高俅何德何能敢成为苏轼的副手?实际上,高俅不过是苏轼身边的小厮的身份,只不过这个小厮老了一点,还会写字,写的还不赖,仅此而已。

    苏轼怎么可能给自己身边的小厮取字?他虽然很闲,可没老糊涂。高俅咬着牙,愤恨道:“没有。”

    李逵目光中露出一丝兴奋,期许的锁定高俅的身影,搓着手道:“要不,我给你取一个吧?”

    高俅愣住了,他真的没脸让李逵如此埋汰他。字,是文人才会重视的昵称,放上古时期,那是贵族才有的臭毛病。而且只能是德高望重者给后辈,长辈对后辈取‘字’。哪有平辈之间胡乱取的道理?

    这种关系放在后世,就是两个辈分一样的人,或者不太熟悉的街坊,年龄相差无几。在公共场合见面,其中一个对另外一个说:“叫爸爸!”

    有脾气的,早大嘴巴子抽上去了。

    没脾气,胆子也小的,估计这辈子都不会理对方,友尽。

    高俅说什么也想不到,李逵竟然还有这心思,气地想要原地飞升了事,可当他发现李逵还挺慎重的样子,顿时扫兴的摆摆手道:“算了,你愿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某的‘字’就劳烦你费心了。”

    李逵失望的看着高俅,心说:我就差说出来了,你竟然说不要就不要?

    比如说:贤良,忠良,精忠……之类的,很有教育意义。

    好吧,李逵也挺无奈,这是两厢情愿的事,他恐怕威胁不到高俅。

    李逵、高俅、苏过、李云,四个人霸占了后衙的大院子,开始了查账的日子。这一转眼就两三天过去了,其中高俅往来于六房多次,搬运账册契约无数,但始终不见有任何定论。

    高俅还是担任跑腿的工作。

    他有足够的理由哀怨,但却不能懈怠,让他苦恼又无奈。

    通判徐让每天都来,还不空手来,经常带一些茶点之类的吃食,犒劳他们几个。这日,和往常一样的点,徐让抱着一个托盘,来到了后衙之中。

    他是个守规矩的人,要是按照常理,苏轼根本就不住后衙,徐让要处理整个颖州的州务,住在后衙无可厚非。

    但他还是租住了出去。

    反正大宋的官员,有官衙的住官衙,没有官衙的就租房,官府也会给予官员一些补贴,用来抵消租房的费用。

    徐让就是如此,他每天上衙门处理政务,办完事就回去,本分且勤劳。

    既不会给人落下僭越的任何把柄。也从来没有过任何对上官的抱怨,任劳任怨的做好副手的工作。

    “诸位贤侄,休息一会儿,来常常老夫厨娘的茶点。”

    “谢过世叔。”

    “谢徐大人。”

    ……

    年纪最大的高俅是跑腿,年纪第二大的苏过监工,李云在边上看热闹,唯独李逵一个人做事。这种组合让做官二十多年的徐让很不看好。他们面对的是一群非常狡猾的蠹虫,有不入流的官员,也有小吏,还有颖州境内的奸商,都不好对付。

    尤其是,李逵的年纪不大,看着青涩,而他要对付的却是一群不择手段的贪墨蠹虫,有把握吗?

    徐让已经不抱希望了,他过来不过是给予年轻人一点鼓励,然后,该干嘛干嘛去。虽然举报是他做的,但也希望苏轼能够解决这个大麻烦。可是到头来,苏轼却派了一群娃娃,让他颇感无奈。原本,徐让以为颖州城内的这群宵小在苏轼面前,不敢使出这等龌蹉的手段。可让他没有料到的是,每一年发财的机会,这些人都不肯放过。而今年更是如此。这让他愤慨之余,也想到将这些人绳之以法的念头。

    这才有了他将情况告知苏轼,并做出有意排查的样子。可惜,苏轼对无头案,也是束手无策。只是派了四个小子来充数。让徐让失望不已。

    李逵正好要找徐让,因为这个人是发现义仓问题的人,同时也是徐让向苏轼举报之后,才有了这次查账。从关系上来看,徐让和贪墨的利益群体毫无瓜葛,同时也有足够的正义心。

    茶喝了,茶点也用过了,在徐让身边的小厮收拾完,准备告辞的时候,李逵躬身叫住了徐让。

    “徐大人,小子不知可否耽误您一些时间?”

    “好。”

    在后衙花园里坐定之后,李逵问:“老大人,我查阅了颖州近十年的账册,发现最近五六年来,颖州总有三个月左右粮价波动很大,这是否是义仓出现问题之后的结果?”

    徐让本来不想多说,也不认为李逵能看出问题的所在。可是当李逵说出问题的症结之后,他吃惊的看向了李逵,惊喜道:“人杰可是看出问题,是否能找出这些蠹虫罪行的证据?”

    面对一个没有私心,却想要做一个官员本分的老人殷切的目光,李逵很想点头,但他做不了这个承诺,只要无奈摇头道:“证据不充分。”

    徐让听后,怔怔坐了很久,长叹道:“老夫在颖州多年,却被这些宵小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恶!可恨!”

    “实在不甘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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