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5 章 五二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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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手底下有一帮弟兄,大概五百号人,都是这些年被扣在大都的匠户,蒙古皇帝要修上都宫阙。有人打听到消息,至迟下个月就要征人北上出关。有门路逃走的都逃走了,上哪里不是讨一口饭吃?你们是张九四的人,张九四那里是不是不愁饭吃?”白九说话直接,语气嚣张。

    上都去年被攻破,宫阙付之一炬,但现在战火四起,显然不是兴修宫室的好时机。蒙古诸王贵族每年将从皇室获取大笔赏钱,国库早已入不敷出,是以朴不花联合搠思监制印假钞,身为天子的妥懽帖睦尔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昨夜象舆上坐的是谁?他的侍卫能认得出穆华林赠给自己的玉牌,莫非真的就是皇帝?除了皇帝还有谁能乘象舆公然在大都出行?大元朝廷从忽必烈时开始造象舆,最初忽必烈坐象舆幸滦京,时任礼部尚书的刘好礼进言称大都至上都路途遥远,大象不好控制,坐象舆往返两都,一旦有何变数,哪怕有再多从人,力气上也难以控制巨象。不久,刘好礼一语成谶,数年之后,忽必烈乘象舆围猎归来,路上碰到有人表演狮子舞,大象受惊狂奔,如果不是侍从官挺身而出,险些当街酿成大祸。

    然而即便如此,据沈书所知,康里布达数年前卧底在大都,正是通过象舍接近哈麻。

    今日所见更让沈书肯定了,皇室仍未放弃象舆,只不知道在这礼序法度混乱的年月,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究竟是不是天子。

    久久不见沈书反应,白九不耐烦地敲了敲桌子。

    纪逐鸢也换了衣服出来。

    白九收敛怒容,将问题重复了一遍。

    “带着五百人,想离开大都?”纪逐鸢冷着脸反问。

    白九一时语塞,想到此行的目的,只得忍气吞声,放低身段,道:“十五万石漕粮,难道没有大船可用?”

    “不行。”纪逐鸢压根不给白九商量的机会。

    “你们这些工匠走了,家人怎么办?”沈书道。

    “没有家人。”白九漠然道,“我们兄弟们就是彼此的家人。这城里的老人、小孩、女人,饿死的就占五六成。再不想办法逃走,明年这时候,死的就是我们。”

    “五百人里一个有家有口的都没有?”沈书迅速问。

    白九神色里闪过一丝不自然,回答说:“有那么一两个又怎样?难道张九四连女人小孩也肯照单全收?”

    “享福的时候知道有女人,逃命的时候就嫌她们拖后腿。”纪逐鸢道,“有船,不借,滚。”

    白九一愣,被气得笑了起来,摇头道:“要按老子的性子,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子……算了,我们这些人是从各地搜罗来京师,给黄河干过疏浚,给京粮屯过田,一年到头四面八方地走,女人跟着我们有什么好?”

    “这样。”沈书以打商量的语气说,“你们把女人孩子都带上,漕粮的船要在京城停留几日。”

    白九眼睛越瞪越大,急切道:“你真能做主?”

    这么看来,白九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这人还真是,好笑中又有一丝心酸,如果不是求告无门,也不会把希望押在刚认识的人身上。沈书想了想,一鼓作气,索性把话跟白九说开。带人走不是不可以,但在大都有了家室的工匠,须将家里人一起带走。

    “要是他们不愿意呢?”白九道,“咱们都是些流浪四方的汉子,很多不过是一晌贪欢,还有人找的是胡女。”

    “不愿意的不勉强,这件事你自己去办,凡是愿意跟你的弟兄南下的,女人、小孩,甚至是女人们的家人,只要愿意,就一起走。”沈书道,“但有一条,离京的时间定下后,人必须在约定的时间到码头,你得自己想办法脱身。”

    “这好办,除了寺庙,我们还有三处干活儿的地方,能有一个时辰无人看管。”白九感慨万千,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你等等。”沈书不是看不见白九的感激,能低头来找陌生人求助,倒也算条汉子,沈书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省得白九要说起肉麻的话来,反闹得他自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沈书出去之后,白九和纪逐鸢在房内面面相觑,都是沉默,谁也不想跟谁说话。

    白九一杯接一杯地喝茶,不断看房间门。

    少顷,沈书回来,白九松了口气,见他手上拿了一封信,另外有一块木牌,牌子上写了个“林”字,墨还没干,显然是刚写的。

    纪逐鸢询问地看了沈书一眼,两人视线相接时,纪逐鸢就明白沈书这么做的原因了。

    “五日后酉时,你自己或者派人来,若无什么变数,该是第二天卯时就要启程。”

    白九接过信和令牌,欣然道:“越早越好。”

    “对,没有上工,就不用专门寻隙出来。”沈书要送白九出去,白九拒绝了他的好意,没有走门,从窗户翻了出去。

    沈书关上窗。

    “什么人你都帮。”纪逐鸢道。

    “能帮一个是一个。”沈书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他坐下来,侧身望纪逐鸢,说,“昨晚的象舆你看见了吗?”

    纪逐鸢打开一个精巧的盒子,以食指取出一点药膏,抹在沈书的耳朵上,一手拈着他的下巴,示意沈书转过去把耳朵朝向自己。

    “象舆?”

    沈书对纪逐鸢说了昨晚他从巷子里冲出来,冲撞到乘坐象舆的人。

    “那些追兵是因为这个?”纪逐鸢后知后觉,听沈书说完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

    “对,但我不知道象舆上坐的是什么人,应该是……”沈书紧张地眨了眨眼。

    “蒙古皇帝?”纪逐鸢道,“别动。”他手指轻柔地将沈书耳朵上的药膏涂抹均匀,这才看着他的眼睛说,“半夜里,皇帝不在深宫临幸他的美人,跑到大街上做什么?等会我去昨晚地方打听就知道,象舆应该不多见,整个大都没几人有资格乘坐。”

    纪逐鸢说的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但昨夜那条街上发生了混乱,沈书不确定今天会不会有侍卫在那里守株待兔。

    “谁还能抓得住我?”纪逐鸢不以为然。

    “别大意。”沈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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